關上了房門,許繡憶目光逡巡四周一番,最後落在了屏風之後,道:“出來吧,有你這個鬼魂在,沒人敢靠近這屋子。”
屏風後,走出個臉色慘白的男子,身上穿着的是蘇錦源的衣裳,蘇錦源偏愛白色,如今這白色長袍外,滲了星星點點的血迹,大約是折騰了一番,傷口裂了。
不過,他雖然面色慘白,看着許繡憶的時候,卻還是勾起了一個佩服的笑。
“你果然不同尋常女子,一點就通。”
“有這功夫去請個假道士串好詞,怎就不去城裏大醫館看看你的傷口,又回來做什麽?”
她一面問,一面很自然的上前攙扶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攙。
他洗幹淨了臉,臉色雖然慘白,但是五官輪廓卻都是上乘中的上乘。
鼻梁尤其挺拔, 刀削一般。
臉型有輪有廓,嘴唇菲薄,因爲病痛而有些粉白,眼睛卻還是極有神的。
在許繡憶上前攙扶他的時候,他微微吃驚,不過很快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你不知男女有别。”
他倒是沒有嘲笑的意思,頂多算是打趣。
許繡憶也不在意,不過知道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男女授受不親,作爲一個良家女子來說,若是叫男人看了自己的身體部分就必須嫁了那人,而作爲一個寡婦,必須恪守婦道,不得和男人接觸,直至老死。
這些條條規規,是對這個時代的落後女性而言的,作爲一個醫生,男人的身體,她早看的不要再看了,别說是這麽攙扶一把。
“你要知道男女有别,你就不會進了我的房。”
她戲谑一句,他倒是沒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大方,盡讓他無言以對,爽笑起來。
“本以爲蘇家三奶奶是個刻闆的女子,沒想到也會說笑。”
記憶裏,許繡憶确實是一個刻闆的女人,不懂一點風花雪月,墨守陳規,開口閉口就是規矩規矩,這也便是嫁過來就讨了蘇錦源煩,一次都不曾碰她的原因。
試問誰會在新婚之夜,不停在丈夫耳邊喋喋:“等等,夫君,我娘說了,身子是要給喜歡自己的人的,你喜歡我嗎?”
“不要,夫君,不要扯,衣裳扯爛了,明天丫鬟進來會怎麽說。”
“夫君,墊個帕子吧,我娘說了明天早上要給婆婆看的。”
……
蘇錦源本來就不缺女人,娶個媳婦不過就是爲了做做樣子,許繡憶雖是美麗,但是卻刻闆的像是個小古董,新婚夜就讨了蘇錦源的嫌,之後蘇錦源也未曾和她同床共榻過。
不過許繡憶倒是不知道,自己刻闆的名聲傳的這麽遠,連外人都知道。
仔細想想,這人對蘇家的了解不淺,居然連三爺和三姑娘打架是因爲三爺記恨三姑娘母親争寵的事情都知道,想來,這人對蘇家應給十分熟,可偏生記憶中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她不禁問道:“一回生兩回熟,你都混進了我的房間了,總該告知我你的名字了吧。”
“你可以叫我安承少。”
安承少,這名字聞所未聞,聽所未聽,今天是第一遭。
大約,這人的父親是蘇家的世交什麽的,所以才會對蘇家之事如此了然。
“你和蘇家有何瓜葛?”
“爲何這麽問?”
他已經躺上了床,看得出傷口還是很痛,躺下去的時候,他雖然極力忍耐,說話語氣卻有些顫抖。
看他這樣,許繡憶也無心再和他說話了,他身體底子雖然好,但是超人被傷成這樣又連番折騰,也需要休息,她動手替他寬了衣帶,他雙頰不自然的微微暈紅,給慘白的面色增添了幾分顔色。
許繡憶輕笑一聲,揭開他的長衫,看着那滲血的傷口,眉頭又緊了起來。
“既混進了我房間,往後幾日就好生養着。”
替他蓋上被子,她轉身倒了一杯水,他臉上的紅暈稍稍褪去,接過了水,言了句謝謝。
許繡憶微微一笑,算是領了這感謝。
至于安承少和蘇家的關系,以及安承少的傷口是如何弄的,想來這些對她來說也并無所謂,她也隻是起了一時念頭想打聽,念頭消了,就再沒有心思去問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