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從業多年外科醫生的角度來分析,這個忽然挾持她的人,估摸着流了很多血。
背靠着他熨貼着,三月裏的天,還穿着薄襖子,外頭披着大氅,就這樣他身上的血依舊浸透了她的衣裳。
她冷靜又冷靜,一聲不吭,不發出一點嗚咽的聲音,也不掙紮一下。
那人大約是以爲她暈過去了,低沉聲音試探喊了一句:“還醒着嗎?”
許繡憶點點頭。
那人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了,許繡憶笃定她現在要是用力反抗不一定會輸,可是爲人醫者,她也知道她的掙紮,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我放開你,但是你不能叫。”
那個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商量,看來是有求于她,肯定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做出這樣的妥協。
她又點點頭。
口鼻松開的那刻,她迅速的跑離了男人幾步,就在男人以爲她要喊人,正兇神惡煞的沖上來的時候,卻見盈盈一盞路燈下,她正眉目深鎖的看着他胸前的傷口。
“受傷了?”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顯然是不想引來人。
男人一怔,面上兇神惡煞的表情舒緩了一些,臉上糊滿血,也看不清他的年歲長相,隻看得清身段很高,一身乳白的衣服,就和個血洗過一樣,斑斑駁駁一塊紅一塊白。
見他隻是眼神複雜又警惕的看着自己,許繡憶索性走了過去。
這男人并非要取她性命,不然早已擰斷她的脖子,他大約是需要幫忙。
“你傷口很深啊!”
“我需要藥。”
果然,他劫持她,是想要她的幫襯。
這傷口,已經不是藥能夠解決得的了。
“你先跟我來。”當務之急,救人要緊,無論他是因何被傷,既然讓許繡憶撞見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那個男人稍一猶豫,似乎怕許繡憶出賣他。
許繡憶回頭看他沒有跟上,輕笑了一聲:“我要真要你命,你就不怕我去拿藥,順便把人帶來?你什麽邏輯思維啊,讓你跟我走你怕我害你,卻又有這個膽子放我去拿藥。”
那個血淋淋的男人大約是被她的說的回不上話了,不過腳步卻乖乖的跟了上來。
索性今天是蘇錦源頭七,這些迷信的古人早早都鑽被窩蒙上臉了,所以一路走也遇不見一個人,七轉八繞的,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許繡憶将男人引到了上了鎖的一間房門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鑰匙和藥,你隻管安心,這裏沒人會來。”
蘇家的禁地,三姑娘的閨房,因爲鬧鬼,已經擱置多年了。
而鑰匙,就在蘇家的祠堂裏供着,蘇家人原意是讓老祖宗們管着三姑娘,叫三姑娘别出來作怪。
許繡憶對鬼怪之說素來不信,就算世界上真有鬼怪,她也身正不怕影子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