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徐悅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最後終于露出一抹笑來:“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人。明天你就會回市裏的高中讀書了,又要五天看不見你人了……”
見徐悅沒有再糾結他是不是喜歡上安初這個問題,他心底裏松了一口氣。但同時,他又疑惑起自己爲什麽要松一口氣,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人嗎?
這似乎……不太科學。
一定是錯覺,隻是因爲覺得安初可憐,他才會這麽緊張安初的。一定是這樣的!
市中心東橋上。
“還要多少時間才不能不堵車?”蕭銘洛緊皺着眉問道。
“不知道啊。”司機歎了口氣:“怎麽偏偏這個時候碰上車禍了呢,這路已經堵死了,不管我們是繼續往前開,還是掉頭,都趕不及回去了。銘洛少爺,現在該怎麽辦?”
蕭銘洛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時間指向了九點三十。現在除非用飛的,否則絕對趕不回去了。秘書說過,那幫股東都是很不好對付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要放他們鴿子,那些人肯定會有閑言碎語。
猶豫再三,他撥通了蕭老太爺的電話,快速地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
蕭老太爺聽完之後,倒是非常地淡定:“今天上午放你假,你去好好地開導開導七錄,公司的事情有我,我還沒死,也還能幫你一點忙。”
挂掉電話,萌小男看了過來,她身上的繃帶已經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的ok蹦,看起來頗爲搞笑。
“老太爺,你跟誰打電話呢?爲什麽要開到七錄少爺啊?七錄少爺怎麽了?”
蕭老太爺這才意識到萌小男還在這裏,臉上不動聲色地壓下慌亂,一臉平靜地回答道:“那小子又跟他父親吵架了,這不,我讓銘洛去開導開導他。”
“喔。”萌小男原本就神經大條,蕭老太爺這種老狐狸的掩飾能力又那麽強,很容易就瞞過了她。
萌小男那邊暫時被他圓了過來,他便撥通了秘書的電話:“是我。”
電話那頭的安妮連忙恭敬地說道:“老董事長,有什麽吩咐?”
“九點四十的那個會議,把地點改掉。”蕭老太爺一邊悠閑地用手指敲打着手機背面,一邊說道:“把地點改成市中心醫院,我的病房裏。你也過來,把今天上午的行程能推就推,不能推就都安排到我的病房。”
安妮立即明白是蕭銘洛那邊趕不回來了,連忙答應下來。蕭老太爺是何許人物?有蕭老太爺出面,那些股東沒人敢多說一句閑話。
車禍現場終于被處理好,道路又慢慢地恢複了順暢。蕭銘洛已經得知了會議被改了地點,對于自己的爺爺,他心裏還是自愧不如的。現在爺爺在還好,但爺爺不能一直陪着他,因而,他隻能自己慢慢地變強,變得跟爺爺一樣強!
費了許多周折,最後還是來到了韓七錄所在的那艘汽艇上。
“銘洛少爺,您來了。”韓管家站起身迎接。
韓七錄那萬年不變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些,轉頭看向蕭銘洛,目光中竟有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悲戚。
韓七錄的承受能力還算強的,至少到現在還繃得住,如果是他,蕭銘洛不敢相信自己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或許會崩潰。但看韓七錄,現在也差不多處于崩潰的邊緣了。
至少安初夏的屍體還沒有找到了,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就是這麽一絲希望,支撐着韓七錄繃到現在還沒有崩潰。
蕭銘洛手裏拿着一瓶紅牛,對着韓七錄的頭就直接扔了過去。韓管家頓時驚住了,這要是被砸到,疼得可不輕!但韓七錄一伸手,輕松地就接住了。
韓管家這才松了一口氣。
韓七錄眼中似乎有疑惑,看着蕭銘洛:“你幹什麽?”
蕭銘洛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去,來到韓七錄身邊坐下,自己又變戲法地拿出一瓶紅牛,對着韓七錄手裏抓着的那瓶紅牛輕輕一碰,笑道:“你都兩天不吃不喝了,所以給你送瓶紅牛來。”
“我不需要。”韓七錄直接冷冰冰地說了這麽一句,緊接着就要把紅牛還給他。
蕭銘洛的身子往後一靠,并沒有拿回來的打算,自己開了紅牛,一咕噜灌下了一大口。
“喝吧,沒必要這麽折騰自己。”蕭銘洛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韓七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鬼樣子有多難看嗎?”
韓七錄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裏刺刺的,兩天之間,竟然長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而他的頭發也是淩亂的,衣衫更是因爲那一場大雨而變得淩亂不堪。
這副樣子,活像個路邊沒人要的流浪貓。
“她不在,我再怎麽邋遢也沒人嘲笑……”韓七錄放下手,手中的紅牛滾落到一邊。
“誰說沒人嘲笑的?”蕭銘洛深吸了一口氣,靠近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别忘了你是誰。韓伯父集團裏的事情他脫不開身,要是看到你這副樣子,肯定會大發雷霆的!還有你媽,靠着注射藥物才能安安靜靜地呆在家裏,你這副樣子,多讓人寒心!”
“那我能怎麽樣?!”韓七錄勃然大怒,站起身,伸手緊緊地拽着蕭銘洛的衣領,大喊道:“我快瘋了!你知道嗎?!我快瘋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撐了那麽久的他,終于流出了眼淚來。
但這時候,沒人會覺得韓七錄不像個男人。
真正的男子漢,正是韓七錄這樣的。
被韓七錄拽着衣領的蕭銘洛心裏頓覺酸楚,韓七錄拽着他,他并不生氣。會發怒是好事,至少能宣洩一部分内心的情緒,如果一言不發、一動不動,這才讓人擔心。
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着蕭銘洛發火,韓七錄終歸是松了手,垂下頭,輕輕說道:“對不起。”
韓七錄轉過身去,目光裏盡是茫然。
流水匆匆,看似平靜的江面,真的把他的安初夏給帶走了嗎?
看着韓七錄這副樣子,蕭銘洛心裏别提有多難受了。
“七錄。”蕭銘洛走近他,跟他一起并肩站在汽艇邊,蕭銘洛并沒有看他,跟他一起看着江面,嘴上說道:“打起精神來,我相信,初夏沒那麽容易就沒。我有一種預感,她有可能,就在某個地方,等着你去找她。”
韓七錄轉過頭去看蕭銘洛,目光無比認真地說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蕭銘洛也轉過頭來看着他,兩個人眼神交彙,他看到韓七錄的眼睛終于綻放出了一絲的光亮。或許就是那一點點光亮,讓他撐到現在還沒有奔潰。
“恩!”他點頭,分析着說道:“我們派出這麽多人,找了兩天,撈了兩天,如果在淚江上,那撈也被撈到了。并且,經過了兩天時間,如果人真沒了,現在已經浮起來了。可是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屍體,就算是被雨吃了,也不可能吃那麽幹淨,這裏可是淚江,不是海,沒有能吃人連骨頭都不吐的魚。”
韓七錄臉上滿是驚訝地看着蕭銘洛。
這兩天的時間以來,他的大腦就跟罷工了一眼,一直緊繃着,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地清醒了過來。
“其實這一點……”蕭銘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也是剛想到的。”
“你是說……”韓七錄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光芒愈發明亮:“初夏她,很有可能被人救起來了?”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呢?”蕭銘洛反問,他突然一拍大腿:“你以前不是在初夏的手機上裝了一個定位的軟件嗎?你可以打開那個看看!”
韓七錄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搖搖頭:“我早就打開軟件看過了,沒有顯示定位,她的手機,肯定是壞了。”
“這……”蕭銘洛臉上剛露出來的笑容硬生生地給噎了回去。
還以爲終于有了希望,卻忘記了手機跟水就跟水跟火一樣,是不相容的。
千戶村。
鳥語花香這個成語,似乎就是爲了形容千戶村的。千戶村之所以叫千戶村,并不是因爲這裏真的有一千戶人家,而是因爲這裏人煙稀少,爲了圖個人丁興旺,村子才叫做千戶村。
千戶位于淚江一條較大支流的下遊,地方很偏僻,經濟也并不發達。這裏還未通公路,通向小鎮的水泥路還是村民們自己掏錢修的。
長久等不到奶奶她們回來,千鑫又堅持要站在院子門口等,徐悅也隻好陪着等。
“哎……”她百無聊賴地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那隻被她摸得都快要被磨損了的手機。
他們家沒有手機,平常要用手機都是去千叔家借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隻手機,還是蘋果六,但是手機卻是沒有用的。連屏幕都不會亮,唯一的用途,就是在那幫土娃娃們面前炫耀一下。
“怎麽會沒有用呢……我都特意去借了吹風機吹過的。”徐悅憤憤地說着,手指胡亂地按着旁邊的鍵。
突然。
屏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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