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不用擔心。”韓七錄給了她一個放心的表情:“已經通知了淩家幫忙,淩家的人一個個都不簡單,他們應該就要到了,有他們在,什麽人也别想混進去。”
“不過……說起淩家,真是好久都沒有寒羽的消息了。”安初夏低聲喃喃道。
她說話的聲音已經是夠輕了,但是韓七錄還是耳尖地聽到了。他斜看了矮她一個頭的安初夏一眼,語氣怪怪地問道:“想他了?”
安初夏一撇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對!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嗎?”
“噓……”韓七錄壓低了聲音說道:“靠近了,低頭,别說話,别讓他們認出我們。”
安初夏連忙噤聲,壓低了腦袋,隻看着自己的腳尖,心裏默念:别認出我們,千萬别認出我們。
記者們已經沒有剛來時候的那麽熱情了,都盤坐在墊了報紙的地上等出現空檔。
“诶,你們說,這蕭老太爺會有事嗎?”其中一個穿着軍大衣的記者問到。
他旁邊的女記者搖了搖頭,不敢确定的說道:“這事兒不好說啊,雖然說現在裏面也沒有什麽大動靜。可是我們去過了現場,現場那叫一個慘啊,地上都是血和玻璃渣,車都側翻了,而且蕭老太爺已經一把年紀了……”
“你這意思是,蕭老太爺這次很難熬過去了?”旁邊的人也過來湊熱鬧問道。
女記者慌忙搖了頭:“你可别胡說啊,我可沒那個意思。最好的醫生和設備都運到這裏來了,隻要不太嚴重,應該是不會出現不好的狀況的。”
那軍大衣記者笑了笑,搖搖頭道:“這可就不一定喽!我們還是坐在這裏靜等消息吧!”
聽着那些記者的話,安初夏真想好好地過去教訓教訓他們,怎麽可能在這裏這麽随意地議論人的生死?一個人的生死,在他們眼中,或許就是一個頭條一個版面那麽簡單,可是對死去的人的家屬來說,那該是一件多麽難過的事情。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不能說,一擡頭就會暴露自己,到時候事情可就難辦了。
五米、四米、三米……
“喂--那個人……”身穿軍大衣的男記者突然站了起來,面色有些遲疑地說道:“那個女護士怎麽那麽漂亮……而且,漂亮得有點眼熟!等等……那不是安初夏,韓氏未來的女主人嗎?!”
“诶……被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有點像!”
“那……那個!那個醫生怎麽好像韓少爺!”
“是真的!就是他們!”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一大波記者立即啓動“程序”,紛紛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拿着他們的“武器”攝像機和照相機朝着他們沖了過去。
“怎麽辦?!”安初夏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要是被圍堵就麻煩了!
“跑!”韓七錄低沉着嗓音喊了一聲,随即拉起她的手往後門跑去,一邊跑一邊用沒有拉着她的手扯開口罩,對着守在門口的保镖大喊道:“是我,攔住他們!”
保镖們立即就認出了韓七錄,連忙打開了後門的鐵門,然而……
“啊--”安初夏尖叫一聲,試圖去拍開記者抓着她衣角的手。
那記者正是穿着軍大衣的男記者,上級都派他來了三個小時了,這邊的事情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安初夏,他又怎麽會輕易地放手呢?
他死死地拽住安初夏的衣角,任憑安初夏怎麽拍都不肯松手。
明明距離後門隻有一米了,安初夏見拍不開那隻拽着她衣角的手,隻得強行往前面跑。
一米、半米……
“安小姐,請問裏面的情況怎麽樣了?蕭老太爺是否還健在?”如此直接明了的問題,出自于穿着軍大衣的男記者的嘴裏。
安初夏一愣,就是這麽一愣,她瞬間被一群記者包圍。
“請問裏面的情況怎麽樣了?”
“請問受傷的人一共有幾個?”
“已經通知蕭少爺了嗎?蕭少爺是否要因此接管蕭氏?”
閃光燈接連不斷地閃爍起來。
“你們讓開,别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安初夏一副“打死我也不會說”的樣子。
此刻韓七錄已經跑進了醫院内,他這時才意識過來安初夏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他分開了,等他轉身的時候就看到安初夏已經被一幫記者圍堵在了距離大門半米的位置。
“該死!”韓七錄折身就要出去。
幾個保镖連忙攔住他,勸說着說道:“七錄少爺,您可不能出去,現在出去,肯定會被圍在裏面的。我們這邊人手少,怕是很難拉您出來!”
保镖說的句句誠懇也是句句真話,可是……
“開門!”韓七錄擲地有聲:“我不用你們出來幫我,快點開門”
保镖們面面相觑,卻隻得點了頭,重新打開了鐵欄門。
“快看呐!門打開了!七錄少爺出來了!”記者們看到韓七錄出來,面上都頗爲激動,安初夏隻是緊閉着嘴什麽也不說,這可對他們毫無價值。
韓七錄幾步走近,記者們自動讓開了一條路,讓他跟安初夏得以站在一起。
海浪一樣多的問題又再次湧過來。不得不感慨一下,這些記者的精力也真是夠旺盛的!
“你們的問題,我統統都不知道,有什麽要問的,在明天早上的蕭氏記者招待會上再問吧,現在,請你們讓開!”韓七錄緊皺着眉頭,喊出來的話擲地有聲,然而,面前這些圍着他們的是什麽人啊?是記者啊!這些人,可是被稱爲“打不死的蟑螂”的記者啊!
當然,“蟑螂”不是罵人的意思,這隻是說明他們百折不撓的精神。
然而這些精神,是異常折磨被采訪人的神經的。
韓七錄這樣一聲吼,應付學校的小女生小男生那是綽綽有餘的了,可是對于記者,幾乎是毫無用處的。大家隻是停了一停,繼而繼續追問道:“蕭老太爺會轉院嗎?大概會在什麽時候轉院?”
“我聽說蕭老太太也在那輛車上,請問蕭老太太現在生命體征怎麽樣了?”
“交警說肇事司機逃逸了,如果抓到肇事司機了,那麽蕭家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呢?”
“夠了吧?你們不要再問了!”安初夏大聲喊道:“我們都還沒有進去,怎麽可能知道裏面的情況?”
“走……”韓七錄沒有再理會那些記者,這些人的嘴巴一個比一個利,跟他們說話是絕對說不過的,還很容易被套出話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也不說。
韓七錄護着安初夏一步一步向後門靠近,後門守着的保镖也時刻準備着替他們開門。
就在往後門移動的過程中,更多的記者聞訊而來,場面一時更加騷亂。
“别推!”有人喊了一聲,但這一聲卻是沒有任何人理會,人群依舊向前擠着,不能問到話,那拍幾張韓氏未來夫婦的照片也好啊!
人群像潮水一般往前湧來,一個男攝像師高舉起攝像機,期望能夠拍到他們兩個人的完整照片。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後面的人死命地往前擠,他的攝像機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嘭!”一聲悶響,攝像機重重地砸在安初夏的額角,繼而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一系列的聲響。
“全都給我滾開!”韓七錄氣紅了眼睛,那不是由于眼淚,而是單純的氣憤。
他彎腰舉起那個攝像機,在衆目睽睽之下,用盡他的全部力氣,直接往地上摔去。價值至少六位數的攝像機一下子變得四分五裂,像是一盤散沙。
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和腳下的動作,呆呆地看着韓七錄。
竟然在公衆場合公開砸碎記者的攝像機!果然!這就是韓七錄!被人稱爲惡魔少爺的韓氏集團繼承人,韓家的大少爺韓七錄!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韓七錄。
“我韓七錄今天話放在這裏,如果還有誰敢上前一步,我砸的不會是攝像機,而是你的人!”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他說完,不屑于再看那些記者一眼,轉身拉起安初夏的手,放低了聲音:“走。”
兩個人手拉着手往前走,沒有一個人敢追上去再追問什麽問題,也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拍照片。因爲他們都知道,韓七錄,說到做到!
保镖們目瞪口呆地開了門,彎腰恭迎韓七錄進門,繼而快速地關上了鐵門。
“這邊……不是住院部的方向啊……”安初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真沒想到,在那樣一個混亂的場面,韓七錄竟然能夠鎮壓住全場。
當然,是在毀了台攝像機的前提。
可是一般人砸碎了一台攝像機,隻會引起更大的動亂吧?
“你是豬嗎?”韓七錄突然停下了腳步,很是不爽地看着她:“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