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自然聽說過這個家族,隻是這個家族曆來低調,她也關注不到太多的消息。
周家的宅邸是位于主幹道的右側,一條小路直通。大隊人馬在路邊紮營,隻有軒轅離帶着他們幾個和兩位大人前來拜訪。
當慕容薇遠遠地看到一條護城河便驚了!這還叫宅邸嗎?這簡直就是一座城池,傍山而建!
很快,一群人迎了上來,爲首一人鶴發童顔,容光泛發,即便是一把年紀了,仍舊氣宇軒昂,一身玄色大褂,簡潔并不簡單,這正是周家家主周嘯天,他身後,一個是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的老婦人,雖穿着華貴,卻氣質安靜,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衣着光鮮,容貌姣好,一眼見便是活潑之人,似乎被這場合壓抑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在他們幾個中尋找,可以肯定她在找任範,她就是周家的小姐,周墨歌!
“參見離王殿下,離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周嘯天領着一幹家眷,下跪行禮,恭恭敬敬。
“周老快快平身!這麽大禮,小王可受不起啊!”軒轅離連忙讓人上前攙扶。
十三爺,幾年不見,老朽老了,你大了!”周嘯天起身來,笑着道,一旁周墨歌正要走過來,卻被她母親一把拉住,不知道低聲訓斥了什麽,隻見她一臉的怒意。
“任範,是那小姑娘嗎?未婚妻?”慕容薇低聲。
任範笑了笑,沒說話,更沒有主動上前去,仿佛他也是個客人,也是頭一回到這裏來。
“周老老當益壯,幾年都不變呀!”軒轅離笑着說道,幾句寒暄和介紹,介紹到任範的時候,老周隻禮貌地點了個頭,而任範也一點兒也沒有準女婿的模樣,回以禮貌淺笑,讓人好生奇怪!
一路過了護城河,一入城門,見了眼前場景,她終于明白爲什麽任範會同周家定下親事了!這是完全的門當戶對!
隻是,爲什麽任範和周家人完全陌生呢?怎麽回事?
門内是一個大花園,一路蔓延到山腳下,種滿了奇花異樹,整齊有序,不少奇珍鳥獸,随處可見,并不怕生,穿過花園的感覺猶如走在國家森林公園一樣,從門前蔓延到山腳下的是一條小石子路,一路走到盡頭,不僅僅是慕容薇,連白無殇都隐隐驚歎着。
“任範是不是加上未婚妻的财産才是天下第一富呢?”慕容薇低聲。
“不,周家有的是耕地,那厮有的是金山,他不喜張揚罷了。”白無殇淡淡說道。
路的盡頭,是木階梯,一路修到山頂,沿途許多分岔,宮殿樓宇,高亭小築,溫泉池,大大小小,分布在山腰上,錯落有緻。
“那厮怎麽就跟人家訂了婚約?”慕容薇又問道。
“聽說是父母訂的,周家女不入宮,天下,估計也就隻有任範配得上人家了。”白無殇笑着說道。
前面,周嘯天跟軒轅離一路談笑,介紹這座宅邸,鬼谷子,慕容薇,白無殇湊在一起低語,流戬當成了車夫并沒有跟随,留任範一人同周墨歌和周家夫人走在中間,周夫人當在他們倆中間,周墨歌似乎一直主動要跟任範說話,奈何周夫人攔住,小手握得可緊了,而任範一點兒都不主動。
“這……郎無情妾有意嗎?”慕容薇怯怯問道。
“什麽準女婿,人家壓根就不認識他。”鬼谷子說道。
“瞧周姑娘那眼神,明擺着很喜歡他,一定有什麽秘密!”慕容薇八卦地說道。
鬼谷子和白無殇都沒有回答他,不約而同看着前面白發蒼蒼的老者,皆若有所思。
“嘿,咱們過去幫幫那姑娘如何?”慕容薇笑着問道,看任範這麽木讷,又看周墨歌被母親限制着,着實好奇。
“像吧?”鬼谷子一手擋在眼前,眯眼一看,問道。
白無殇也是同樣的動作,道:“不像。”
“你們做什麽呢?”慕容薇不解,湊到白無殇這邊一看,他的手剛好擋住了前面的人,直接看到周嘯天那一頭蒼蒼白發,頓時,一個熟悉的場面浮現出腦海!
是他!?
那天晚上救走軒轅烈的神秘老人?!
“是他?”她低聲。
“我覺得像。”鬼谷子喃喃自語。
“不像,而是……”白無殇放手,攬住慕容薇的肩,笑了笑,低聲,“就是他!”
慕容薇驚了,鬼谷子卻不驚,湊近,低聲,“你小子查多久了?怎麽想到要查這個人?”
“軒轅皇室,四大屬國王室,沒有大人買不到的秘密。”白無殇揚笑。
“怎麽回事?”慕容薇問道。
“晚點告訴你們!”白無殇神秘不已,拉着慕容薇邁上最後一階石階,大殿前的一個露天大平台,擺了一桌酒宴,周遭坐了一排樂師,宴會時間,可不适合說秘密。
衆人落座,軒轅離坐在主位上,右手邊是周嘯天和夫人,左右邊依次是白無殇,慕容薇,鬼谷子,任範。
這是長桌而非圓桌,座位體現了地位,就位置上,身爲準女婿的任範更像是個客人。他似乎也不在意,坐在鬼谷子身旁,還是那一貫平和的表情。
所有人都入座了,就隻有周家小姑娘墨歌還站着,不知道遲疑什麽。
“墨歌,這邊。”周夫人招手道。
“我跟任哥哥坐這邊吧。”墨歌說道,怯怯看了一眼周嘯天,不等他點頭就走過來。
頓時,全場寂靜,任範的尴尬從周家人出現就有,隻是被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隻是,還未入座,周嘯天便淡淡說道,“墨歌,你的位置在你娘這邊。”
墨歌無奈,遲疑一會兒,又道:“任哥哥,要不你坐這邊吧,我有話跟你說。”
頓時,又是一片寂靜。
任範一臉尴尬,下意識看向白無殇,白無殇保持着微笑,沒說話,他再看向軒轅離,軒轅離一臉玩味,也不說話,慕容薇和鬼谷子直接别過頭,一群損友沒人願意爲他解圍,誰讓昨晚上逼問的時候,他什麽都不說呢?
不說話也還好,誰知白無殇突然揚笑,道:“任範,怎麽說也是準女婿,坐這邊成何體統?還磨蹭什麽,過去。”
位置是周家安排的,入坐是周夫人方才一一請的,白無殇這麽一句話簡直是當衆打了周家的臉,又損了任範的面子,這家夥的嘴确實賤!
本就尴尬,白無殇道出“準女婿”三字,讓氣氛越發的不對勁。
“任範,是個男的不,人家姑娘家都開口了,還不過去!”鬼谷子也跟着起哄,慕容薇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想做什麽,靜默旁觀。
軒轅離同慕容薇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偏偏喜歡湊熱鬧,笑着開了口,“周老,小王也是最近才聽說墨歌許人了,怎麽也不見你給我母後報喜呢?”
這三人,要搗亂不成?
周嘯天還是給軒轅離面子的,笑着道:“自小訂的娃娃親,你母後知道的,十多年了,怕她也忘了吧。”說罷,礙着面子,終于是問候了這個女婿,“範兒,這些年,一個人過,都還好吧。”
“很好。”任範溫文有禮的回答。
“十多年不見了,令尊令母可還安好?”周嘯天又問道。
慕容薇驟然蹙眉,明白怎麽回事了,想必兩家定親後交情就越來越淡,聽聞任範并非繼承家産,而是白手起家,估計是周家瞧不起他任家吧!
“都已經過世了,那年瀚國大旱饑荒,死了很多人。”任範淡淡說道,不見哀傷,還是那麽溫和,沒有把話說白了,但是大家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怎麽回事!
慕容薇心下一怔,看着他溫和的微笑,眼眶突然有些濕濕的,頓時明白了爲何這大财主的生活會如此節儉,想必是自小苦慣了呀!
周嘯天驚詫着,周夫人淡淡開了口,“原來如此,逝者已矣,任公子節哀吧。”
任範點了點頭,又有禮道:“這些年一直爲生計奔波,着實抽不出時間看望伯父伯母,還請見諒。”
“年輕人,事業爲重,如今你自己撐起了一片天,想必任家二老在天有靈也欣慰了。”周夫人說道。
就這說話間,抽泣聲傳來,竟是周姑娘,捏着手帕擦淚,“任哥哥,你走了那麽多年,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
除了周家夫婦和任範,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果然,真的有奸情!
“客人面前,成何體統,來人,送小姐回房!”周嘯天驟然厲聲。
“呵呵,周老爺見怪了,任範是準女婿,又是咱們十三爺的哥們,怎麽是客人了?年輕人嘛,有什誤會不如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了,免得誤會更深。”白無殇笑着說道。
“正是正是,周老,我看墨歌委屈得很呢!要是任範欺負她了,本王一定不輕饒!”軒轅離認真說道。
慕容薇和鬼谷子一樣雙手支着下颌,靜等真相揭曉。
“十三爺,還是别讓我這家醜擾了你喝酒的興緻,來人,還不送小姐回房!”老周說道。
“我不!”突然,周小姐猛地躲到了任範身後來,死死地盯着周嘯天看,畏懼卻又不敢徹底反抗。
周老都這麽說了,軒轅離可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看了白無殇一眼,見他沒反應,也不說話了。
“送小姐回屋。”周嘯天又重複道,侍從立馬上前來押人,周墨歌猛地掙紮,大叫道:“任哥哥,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不知道,當年是我爹爹把你趕出周家的,單方面接觸婚姻也是他!不是我,你爲什麽要記恨我,爲什麽不理我!你知不知道他們禁足了我多少年,你知不知道從你離開後,我就再沒有出國周家的大門?”
“老夫的臉都被你丢光了,還不回去!”周嘯天大怒,拍案而起,侍從立馬捂住了周墨歌的嘴,硬是把她拽走。
全場的寂靜,這似乎是一段插曲而已。
當事人任範就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保持着溫和的表情,平靜無比。軒轅離暗暗握緊了拳頭,也沒說話。
“十三爺,老夫管教不嚴,讓你見笑了,老夫自罰一杯!”周嘯天舉杯一敬,一飲而盡。
“周老,年輕人的事情……”軒轅離欲言又止。
“家事,内人會處理的。”周嘯天笑着說道,周夫人連忙起身,同大家點了個頭匆匆離去。
這一頓飯,吃得相當無趣,周嘯天留軒轅離多住幾日,軒轅離借趕路,隻答應留宿一宿。
回到客房後,軒轅離第一個狠狠掐住了任範的脖頸,怒吼道,“你算是個男人嗎?”
慕容薇和白無殇一怔,随即相視一笑,這小子這麽怒,在宴會上居然還可以那麽禮貌,什麽時候學會了忍呢?
“人家一個姑娘家等了你那麽久,你一聲不吭,你記恨什麽呢?”軒轅離質問道。
“你放開他,讓他說!”慕容薇連忙打開他的手,不悅說道。
面對四個人審視的目光,任範突然笑了,“哈哈,未婚夫,我和她的婚約早就解除了,哪裏還是未婚夫?”
“人家怎麽說是單方面解除的呢?”白無殇挑眉問道。
“當年周任兩家是世交,雖然任家不及周家榮耀,但是交情極深,後來我家道中落,我寄養在周家,周嘯天不念舊情,爲接觸婚約誣陷我偷他周家傳家寶,将我趕出周家,并解除婚姻,其實我一直把墨歌當妹妹,那時候她也還小,我哪裏會想到她會一直記着我?”任範說道。
“那你現在也不能這樣啊!”慕容薇蹙眉。
“十三爺,周家的勢力你應該很清楚,就算是你母後都要讓周老爺子三分,這件事若是鬧大了,對我們不會有什麽好處,我們此去流沙時間本就緊迫,若是錯過流沙地宮開啓的時間,這一回就等于白去了,我不喜歡私人的事情影響到大家。”任範很冷靜地說道。
“當年,吃不少虧吧?沒想過報仇?”鬼谷子笑着問道。
“比起報仇,我更有興趣的是财富,曾經的第一首富是周家,如今已是我任範,不是嗎?”任範淡淡說道。
慕容薇不由得豎起大拇指,佩服的不是任範的成就,而是他的心态,不被仇恨左右了人生的目标。
白無殇卻是笑,道:“大人我更感興趣的是周家的傳家寶,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這說話間,輕輕的叩門聲傳了來。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