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後頭的侍衛還算有精神,前面的人一個個昏昏欲睡,精神不振,這一路上,自從齊王發病後,所有的人都不曾休息過。
此時,太醫們正在馬車裏打盹,而孫公公還硬撐着在齊王的馬車内伺候。
那天齊王一句雲淡風輕的“這麽說,跟那天的海味沒有關”後,并沒有再多問什麽,病情也開始緩解不再發病,一路上都沉默着,不是閉目養神,便是翻看書卷,孫德盛在一旁伺候地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下心,這主子又暈厥過去,或者突然又冒出個讓他幾日幾夜都琢磨不透的話來。
皇帝不好伺候,齊王更是難伺候!
此時,他正懶懶倚在高枕上,剛剛醒來,臉上手臂上的紅腫已經消退了,隻是虛弱依舊,似乎一身都沒有力氣。
修長好看的手緩緩掀起窗簾,瞥了緩緩開啓的城門一眼,淡淡道:“十三爺也在城裏嗎?”
“王爺怎麽突然問題十三爺了?”孫德盛笑臉迎上,粉白的臉上盡是虛僞,隻要齊王不死,他便可以寬心了。
“是本王問你,還是你問本王?”軒轅澈反問道,不愠不怒,淡然地看着窗外。
“奴才不敢,十三爺奉命帶耶律公主出遊,這會兒也該毀了了,聽說七汐公主也跟了去。”孫公公還是笑,也不見慌。
“皇上把耶律公主指給誰了?”軒轅澈問道,遠遠地看到了一對人馬從另一側朝城門而來,速度極快。
“還沒定呢,大夥都猜測是十三爺呢,要不怎麽讓十三爺當護花使者去。”孫公公說道。
“流沙國這一回沒有點名道姓地要哪位王爺嗎?”軒轅澈又問道,他府上可有了兩位流沙國的郡主了。
“王爺,哪能每次都讓他們點名道姓的,您這話可千萬别在皇上面前說,免得他生氣。”孫公公好心提醒。
“去瞧瞧那邊是誰來了,這麽早。”軒轅澈說道,遠遠地看着那寶馬香車靠近,眸中清冷依舊,不見多餘情緒。
孫公公這才往窗外一瞧,原本的皮笑肉不笑,這會兒立馬變成阿谀奉承的笑,“是十三爺,王爺還真湊巧了,奴才這就過去問安。”說罷便不待軒轅澈允許,徑自急急下車,仿佛見着财神爺一樣歡樂。
十三爺畢竟是皇帝的親弟弟,東宮太後的寶貝兒子呀,宮中,何人不奉承?
似乎不管孫公公什麽反應,軒轅澈都沒放想心上,他靜靜地看着那緩緩停下的馬車,清冷的唇畔竟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暖笑,他居然笑了,好久好久都沒見他笑過了。
此時的城門已經打開,見是兩位王爺的寶座,所有的侍從全跪在了路旁,孫德盛樂呵呵小跑了過去,遠遠地就高聲,“十三爺吉祥,奴才孫德盛問十三爺安。”
車内的人并沒有露臉,不耐煩的聲音傳出,“前面可是七哥?”
“十三爺好眼力,正是七王爺。”孫公公答句話都不忘奉承。
“告訴他,他那什麽……玉……不對,德!德妃在我這兒,路上碰着的,腳傷了,讓他差個人過來帶走。”軒轅離說道,一路奔波正乏着,恨不得趕緊回府睡覺。
“是,十三爺稍等。”孫公公恭敬地應答,連忙往軒轅澈這邊來,禀道:“王爺,十三爺說在路上偶遇了德妃就帶着了,說是德妃的受傷了,讓您差個人帶過來。”
然而,這話音方落呢,一旁德妃竟是自己下了馬車,在婢女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齊王馬車而來,在車前欠身,“臣妾問王爺安,王爺一路辛苦了。”
良久,都沒有人回答他。
“臣妾問王爺安,王爺一路辛苦了。”德妃又重複了一邊,不敢起身,孫德盛在一旁冷笑,不動聲色。
也不知道軒轅澈在說什麽,仍舊遲遲沒有回答。
軒轅離的馬車緩緩行駛而來,同軒轅澈的馬車幾乎并列,小心翼翼掀起窗簾的并不是軒轅離,而是夜寶,正睡得迷糊呢,一聽是撞見齊王了,立馬清醒,他可記得媽咪和老白分析過的,他小時候跟齊王特像,齊王極有可能就是他的生父呢!
怎麽說也得瞧瞧齊王長什麽樣子。
軒轅離雙臂環胸,鄙夷地看着夜寶,冷冷道:“你又不是女人,瞧他做什麽?”
夜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什麽意思。
“一般喜歡圍觀他的都是女人,笨女人!”軒轅離不屑地說道,看樣子跟這七哥的關系并不好。
“這麽說,不看他的就不是女人喽,我也瞧瞧。”慕容薇笑着,湊在夜寶旁邊,隻見窗外卻是一副僵持的場面。
德妃至今欠着身子,沒有人理睬她,看樣子她在軒轅的日子,并不像傳說中那麽如意。
“媽咪,齊王在車裏嗎?”夜寶低聲問道。
“嗯。”慕容薇應道。
“爲什麽他不鳥德妃?”夜寶問道。
“不許說髒話!”慕容薇蹙眉。
“媽咪,齊王怎麽不見她?”夜寶換了個問法。
“我怎麽知道,你去問問他呗。”慕容薇白了他一眼,眸中複雜掠過,還是坐了回來,管他什麽齊王不齊王,管他是不是夜寶他親爹,管他有什麽陰謀詭計,反正老白說了,夜寶不會是齊王的兒子,這就足夠啦。
她笑着,徑自樂着,眸中笑意濃濃,另一手狠狠地将夜寶從窗台上拽了下來,“别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軒轅離狐疑着她,隻覺得她的笑得有些詭異,那麽個粗魯的大力氣女人,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好看的眼睛呢?
“媽咪,他下車了,别拉我!”夜寶掙脫開,又攀上窗台,見了眼前的男子,頓是大驚,“媽咪,我見過他!”
他還是白衣墨發,很整齊,沒有任何裝飾,如此單純幹淨,颀長的身軀有些單薄,即便是迎面而來,都會讓人有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如此的清冷。
他同欠身不起的德妃擦肩而過,雙眸靜斂,緩緩朝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