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左邊是天山山脈、祁連山山脈、陰山山脈。北邊有阿爾泰山,伴它行的還有賀蘭山、大小興安嶺、長白山,昆侖山的右邊有唐古拉山、喜馬拉雅山、橫斷山等山脈。
這是我在啓程去昆侖之前做的初步功課,其中很多山脈名稱都是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過。
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簡甯一的電話。她的号碼是上一次臨走前,她留給我的,以爲可能不會再打擾他們,定然是不會去撥打了,但世事無常,前一刻并不知後一刻的事。就像我原先還會夢境預警得到先知提示的,如今,我隻剩了偶爾的直覺預感。
計算時間,假如簡甯一真的和莊聿去了滇島的話,此時應該還在茫茫大海上。果然,等手機接通時一問,他們還需一個月左右才能抵達滇島。我主要目的是爲找莊聿,昆侖之行就像沙漠之行一樣,風險太大,一個人不可能戰勝得了一座雪山的,我需要尋求他的幫助。
莊聿聽完我的要求後,沉默片刻,讓我抵達藏區後再給他确切地址,到時候會有他安排的人找上門來。當時應下後就啓程了,這是一個漫長的旅途,我身在雲南,一個在南,一個在西北,跨越的是從平地到高原的界限。這還是其次,主要是沿路乘車途中,我買了張地圖察看,又搜找書籍資料,得知昆侖山在青海境内,青海的山脈均屬昆侖山系,那如果有這許多山脈,盛世堯會在哪一座山裏?
我的初定目标,是先到格爾木,那裏到昆侖山口還有160公裏,打算在那等莊聿安排來的人。衆多山脈中,我判斷玉虛峰與玉珠峰爲最有可能的點,兩者是姐妹峰,在中段位置,在昆侖山口的西側位置。玉虛峰以群山爲座,矗立雲表,相傳爲玉皇大帝的妹妹玉虛神女居住的地方,因此而得名。
格爾木其實是有機場的,但我還是選擇了坐火車,因爲生長在南方的人是無法在短時間内适應高原環境的。就是如此,在進入那區域後,我也感受到了空氣稀薄,起了輕微的高原反應。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格爾木隻是前往拉薩或者敦煌的中轉站,隻是稍作停留,很少有人像我這樣專程爲了它而來。抵達時,才是淩晨五點,一下火車就立即感受到大西北的寒冷,我将沖鋒衣的帽子扣在了頭上,拉鏈拉到最上,在火車站呆到七點,然後去找之前訂好的旅舍。
目前格爾木隻有兩家青年旅舍,一家是比較有名的巴特青年旅舍,我訂的是阿拉巴啦青年旅舍,離火車站較近,步行過去很快就到了。這家旅舍是在園丁二小區,一個居民樓裏,隻有兩個四人間一個六人間,我單獨要了一個四人間。不是沒錢去住好的賓館,而是當活到我這份上時,外在的物資生活似乎都不會太去在意,圖的就是個清靜與方便罷了。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類青年旅社來居住的人都是天南地北過來的驢友,從他們口中我能聽到一些關于昆侖山裏面的訊息。付過訂金後,我就住了下來,等候莊聿安排過來的人。
是無意中聽到老闆在那跟旁邊的人抱怨淡季生意太差,才意識到時間竟然不知不覺地已經漫入了十一月,我牽牽嘴角,真巧,十一月。
莊聿說一共爲我找了五個人,在格爾木的第四天,我等來了第一個人,很意外,居然是個女的。當時我正坐在樓下桌邊,問老闆要了開水,一杯一杯喝着,兀自想着心事。
“請問,你是成曉嗎?”頭頂傳來平靜的聲音。
我擡起頭看清對方模樣時,微愣了下,是個身材中等的女孩,裹了一身的雪衣,顯得有些笨重。在我蹙眉疑惑前,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亞楠,是莊先生雇請我來找你的。”
反應慢了半拍才回過神,指着旁邊的座位請她坐。之後三天,先後又來了三人,兩男一女,于是我那四人間的房間從獨身一人變成了三人居。除去亞楠,其餘三人都稱是被他們老大喊過來的,但那個“老大”遲遲沒出現,一直等到又一天清晨,才終于看到又一個人邁進了旅社門檻,而我也怔住。
“成曉,我們又見面了。”
來人竟然是蕭默,莊聿又找了他!我真真是欲哭無淚。
“你不是沙地行者嗎?怎麽來這雪山了?”我蹙着眉問。蕭默隻是挑挑眉道:“這裏周邊不就有沙漠?你當我隻在那個區域?莊先生打來電話時,我剛好就在附近辦事,于是安排了人先過來了。”
看來是我問了個蠢問題,格爾木過去就是敦煌,就是這座城市都有沙漠都市之稱。也就是說他們對這片區域的地形非常熟悉了?難怪莊聿還是找的他們呢。
時隔很多天後,從蕭默平靜的臉上找不出曾經的悲恸與猖狂一面,他又變回了儒雅的神态,當那三人喚他老大時,也就牽牽嘴角表示了下,很有老大風範。這次他不用僞裝什麽考古隊,顯得很悠遊自在,他一來就掌控了全局,将我們所有人都喊到了房間,開了個小型會議。
他從懷中拿出來的一張手稿地圖,看似粗劣,但卻是比我從外面買的要好很多。許多個山點都一一标明了,且哪裏有路可翻越,都有标注。我将目标地告訴了他,很快就有了決策,定好了行程路線。
既然人員都已到齊,下午我們就出發了,包了輛當地的面包車,是由旅社老闆介紹的,以旅遊的名義直開往山口。每個人都背了一個巨大的包,裏面基本上囊括了所有生存所需。
我在去的路上琢磨一件事,蕭默是雇傭軍一類性質的保镖團體,他的能力在之前沙漠之行時已經見識過,五人中的三人是跟着他來的,那麽剩下的那個亞楠有何本事?何以她會被莊聿選中來幫我?起初我以爲她是當地人,可能對那雪山的路況熟悉,可是她自從來後就一直很沉默,幾乎就像個隐形人一般,隻有在第一天來時,她要求與我同住一間屋。
車上一路,也沒見她開過口,都隻聽到蕭默的三個手下在跟開車的司機閑侃。我坐在最後一排的窗邊,看了很長一會窗外後,就回轉了目光,環視過一圈後,突然全身凝固。
這個組合......好像當年的我們五人!亞楠就像是我,處在陌生環境中不愛說話;蕭默就像是盛世堯,沉穩有度;而那兩男一女,則像是曾經的那三人。又一次無法控制心間的抽痛,是不去想才不會覺得沉悲,思緒一起時就覺難抑鼻頭酸澀。周通、六子、劉悅......心中輕滾過三人的名字,我甚至都不能去問他們在天上好嗎?因爲他們的結局,我早已明了。
面包車将我們載到不能再進的地就停下,後面就得靠雙腳走了。背上厚重的行囊,戴上風貌,由蕭默帶頭,大家一步一個腳印往山中行進。
我們沒有走景區,而是繞道而行,先要攀越的是玉珠峰,它在昆侖山的東段。又稱可可賽極門峰,海拔六千多米,是昆侖山東段的最高峰,玉虛峰離了有20多公裏。
頭兩天倒還天空放晴,雖然空氣稀薄了些,忽然就狂風大作,風雪交加了,這時我們已經在玉珠峰的腹地之内。視野受阻不要緊,我們隻需埋頭前進就行,盯緊了前面的人,不要有一個人落隊。最後還是一直沉默的亞楠在身後呼喝了聲,讓大家停下,我們回頭去看,隻見她指着某處打手勢。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很快我明白她的意思,那處是一個山坳地,她示意我們去那裏避雪。蕭默幾人都看向我,因爲我是這次他們任務的保護人,一般情況下,決定權在我。隻略一沉吟,我就點了頭,率先大步朝那山坳地邁進。
我是去找人,不是去拼命。有過沙漠行傷亡慘重的先例,不希望再有人爲我而死。雪山風暴不比沙漠風暴要安全,一旦哪處松動,就有可能引起雪崩。進到山坳地内,風就小了下來,雪也落不進來,我們擇了一處坐下開始休息。此處已是玉珠峰的半山腰,等于我們是處在海拔三千多米的位置。
各自吃東西補充着能量,沒人開口說話。可能其餘人與我想法一緻,把說話的力氣省下來,等大雪停了,會是更艱難的行程。雪鏡綁得很緊,我想拿下來寬一寬,卻聽旁邊蕭默道:“你最好别摘,否則視盲了也别想再走了。”聽了這話,還是放下了手,早前就聽說過人眼受不住雪的白光而瞎的事件,據說尤其是在太陽光下,雪光刺眼程度足以灼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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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島先生說:一個人行走的範圍,就是他的世界。我雙腳踏地,走遍千山萬水到這裏,是我孤小的世界,隻想說:盛世堯,我正在想你,不能沒有你......
格爾木這個地名,很多人應該熟悉,因爲某段故事,因爲某本書,因爲某個人。而美麗的可可西裏,是很多人心之向往之地。常有人說,她的心中有一個關于可可西裏的夢,你們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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