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怎麽覺得不對,他好像是在與我交代什麽一般,難道這歸魂還有危險?不不,絕不是這個,直覺沖上前想要去拉住應龍再細問,可在我沖前兩步,還沒到他們旁邊時,忽然應龍身上浮沉出黑霧将他以及整個卧龍塌都包裹在一起,很快兩人身影都看不見了。隻看到那團黑霧越來越濃,而我想向前邁進也不能,無形中有股力量隔斷了裂層。
等于是我站在裂層之外,看着裂層中的他們被圍裹在黑霧團内。這個過程中,似又黯淡的紫光透過黑霧鑽出,但很快就被吞沒了。本以爲歸魂隻是一時間的事,但卻是苦等了很久,依然還在進行之中,我焦急又彷徨,卻隻能無奈等着。
到這時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沒有問應龍,就是他口中說得監視着一切的那個強大的存在是什麽?從他的言辭中可看出對這東西十分忌憚,甚至害怕。突然意識到可能應龍是故意避而不談的,他隻回答能夠被我知道的問題,定然還隐瞞了關鍵性的,而現在我就是想再問,也得至少等他們出了這黑霧再說。
長時間站立,腳覺發酸,于是我坐了下來。雖然知道此處不大可能有什麽怪物出現,但我還是不打算離開半步,勢必是要守在這,等到他們出來爲止。
但是出乎我意外的,當黑霧散開,隻剩了一人,盛世堯。那處連劉悅的身體都消失不見了,我震撼到說不出話來,隻能愣愣地看着那盤膝而坐閉着眼的人。此時我還沒有任何危險意識,直到那雙眸再次睜開,幽紅的眸中出現火焰般的妖冶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産生強烈的不安。這股不安讓我忍不住從坐着的地面爬起來,開始往洞口位置移動。
可沒等我腳步抵達洞口,就覺勁風撲面而來,那身形快得讓我根本不及反應,人就被抓住,且反帶而回。我的雙腳離了地面,等着落時已被甩進了黑玉卧龍塌内。
整個過程都在數秒之間完成,我都被甩得渾渾噩噩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盛世堯就站在一尺之外,全然陌生的表情配上閃爍着火焰的紅眸,我懾縮着顫聲問:“你是應龍還是盛世堯?魂魄歸位成功了嗎?”
他的回答是:一個縱撲,将我沉沉壓在了身下,後背撞在那卧龍塌上,疼得我倒抽涼氣。不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麽,難道......魔性油生**?不久前才發生,因爲是他,所以心甘情願,此時還是他,我的心底在歎息。看這情形,應該是應龍歸位成功了,魂與魄結合,成爲完整,而現在就是他說的被魔主宰,不受控制吧。
卻發現盛世堯在撲入卧龍塌内壓在我身上後,并沒有下一步舉措,而是目光上上下下掃略,然後俯身而來,我直覺閉眼,等過了片刻,發現他在從頭到身地嗅着什麽。在聞到肩膀處我的傷口時,嗅了很久,還用舌甜了甜那上面的血印,然後居然在那啄吻流連。
如果那算是啄吻的話......他就是力道有些微重,偶爾還用牙齒磨一下,讓我覺得又麻又癢,還有點刺痛。到後來見他一直不停,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你在做什麽?”
他卻理也沒理我,繼續流連在那,就在我以爲他不會開口時,卻突然擡起身說話了:“鑒定印記,沒錯,是我留下的。”然後輕拍了拍我的臉,一本正經道:“你是我的。”
我被他此舉弄得一愣一愣的,關于印記這事還記得,就是不久前發生那事時他咬開我肩膀的傷處,留下極深的齒印時說得,當時也是說給我打個印記,以後屬于他了。他應該就是意指這,可前後不過一天,不對,應該有兩天時間了,他就把前事忘了?
“沒有忘,但确認領土是否屬于自己前,還是要鑒定一番的,以防假冒。”盛世堯理所當然地開口,把我直接給噎着了,吞咽了口口水後瞪着他問:“你還能聽到我心裏在說什麽?”
他卻挑挑眉了回說:“這有什麽好奇怪?你的身體裏有我的氣息,我自然能感應到了。”
頓覺無力,以前盛世堯能聽見,剛才附魂在劉悅身體内的應龍也能聽見,現在變得邪佞乖張的他還是能聽見。對了,劉悅的身體呢?爲什麽消失不見了?
“你說那被我附魂的女人身體?在我魂抽離歸位後,黑霧中的煞氣就将其遏化了。”
我傻眼了,不光是聽到他說劉悅的身體就這麽煙消雲散,還有我本以爲他魂初歸位,受魔的影響思維沒法一下子就清晰過來,可他的話證明他知道剛才在進行何事。遲疑了又遲疑,才問:“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火眸中焰火似乎旺了些,出聲帶了惱意:“我沒變白癡,當然知道自己是誰,我是應龍。”心微微往下一沉,是應龍占據了他的意識思維?可他下一句卻是:“我也是盛世堯,應龍就是盛世堯,盛世堯就是應龍,歸位後自然都成了一體。至于你,不就是成曉嗎?”
條理清晰,口齒清楚,完全思維正常。他也知道我是誰,那現在這般行爲......說他是剛才的應龍,又不像,應龍從頭至尾沒對我有過分毫傷害,甚至連我用影月抵着他,都也是任由了我去,到後來才把影月繳收了去;說他是盛世堯就更不像了,首先盛世堯喚我小小,他對我根本不會如此,他在我心裏是集溫柔、強大等所有好的形容詞于一身,他每一個舉動都是爲我好,絕不是現在這般滿身邪氣,嘴角帶着殘意弧度的樣子。
一聲嗤笑從他口中溢出,随後他嘲諷地道:“你還真是有夠糾結的,明明同都是我,還在那仔細分析,無論是隻有魂的應龍,還是隻有魄的盛世堯,都是不完整的。唯有我,魂魄歸位肉身,兩者齊全了才算完整。既然你對盛世堯這般念叨,那就恩準你以後還是喚我這名字吧,不過連名帶姓地喚實在是聽了别扭,喚聲我喜歡聽的稱呼,嗯?”
我心中一動,直覺出口:“阿堯?”他的眼中有了笑意,滿意地輕拍我的頭道:“不錯,挺乖的,不枉我爲你費盡周折一番。”我沉默了,說不出心裏是啥滋味,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人是盛世堯沒錯,他改了性情,卻沿襲了盛世堯的一些習慣。不知他是否還沿襲應龍的習性在内?剛念想過,就聽他道:“你等着看啊。”
然後隻見他揚手一揮,之前曾出現在光鏡中的畫面再一次慢慢呈現而過,原來他是在證明他具備應龍的能力。好了,如此,我已經是能确定,應龍、盛世堯合二爲一,中間還多了添加劑,就是魔,所以魂魄歸位後的他,既不是變成應龍性情,也不是變成盛世堯性情,而是受魔念主宰,變成了現在這幅性情。
顯然應龍早有預料,所以在歸位前将許多事都講給了我聽,否則此刻要從他嘴裏再探問,恐怕是問不出了吧。哪知盛世堯又把我心思窺了去,忽然身上一輕,他退開了身子,并将我也拽起坐靠在卧龍塌内,然後用手指捏住我下巴,讓我直視着他,“說吧,你有什麽疑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是不會再跟之前那般瞻前顧後。”
他這是在跟之前的自己較勁嗎?我心中不由失笑,但既然他如此慎重開口讓我問了,不管能不能得到答案,還是把問題提了出來。首先就是:“之前你說得時刻監視着一切的那個強大存在是指什麽?是天上的神,還是黃泉冥海中的惡靈?”
他聽完臉上就露了邪笑着說:“原來是想知道這,之前藏着心裏不想讓你知道,既然你非要知道就告訴你吧。那個強大的存在是指命運。很多人以爲命運是一種說法,是虛幻的,但其實,命運是有思想的強大的存在,它操縱着人類不斷地重新-滅亡-重新,它是有形的。”
我終于明白聽着“強大的存在”五個字,爲何會覺得熟悉了,這句話在莊聿跟我講的故事中,應甯說過,而應甯是從鬼谷子那裏被告知的,于是,這句話真正的由來,其實來自眼前的這個人。關于“命運”兩字,我也有些深惡痛絕,從最開始起,就在圍繞着我所謂的命運展開,而我卻始終不知自己命運究竟是什麽。現在才知,莊聿一幹人所指我的命運,實則是與玄女有關,而其中恐怕隻有莊聿一人是知道内情的,外婆和梅姨都被外像迷惑了。
但無論怎樣,總還是認爲命運是虛無缥缈,甚至帶了點迷信色彩的,可盛世堯卻說它有形,就是一直監視着的強大的存在,還操縱人類從開始到滅亡再開始。那如果真是這樣,命運确實強大,可它有形是何種有形呢?能具體到一個生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