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種可能,一是五百年前那方士到過魂城,見過紫金匣子模樣,然後複制了一個,甚至那紫玉指環也可能是在魂城發現的,他把它放在了匣子内贈予了成家祖先;二是匣子本來就有兩個,當年的巫師堯在抽離甯城到異空間後,他打造了兩個紫金盒子,一個成爲生死門鑰匙,一個則是把指環放入并上鎖,然後到五百年前被方士帶走。
這兩個可能都有個前提條件,就是方士到過魂城,我偏向于後者。因爲第一個可能中,開啓生死門的紫金匣子是在九寨溝之後的契丹後裔族村内發現的,也就是說魂城并無一個紫金匣子供他去模拟複制。但第二個也存在矛盾,影月乃巫師堯的兵器,它對開啓生死門的那個紫金匣子有感應,砍下去時會産生排斥,當時就判斷兩者都爲契丹王之物也就是巫師堯的,所以才會如此。而影月對我的匣子卻全然無感應,也代表了這個匣子不是巫師所制,基本可以判斷它們不是同一時代的。
分析到這裏,兩個可能都存在了矛盾性,隻能換個角度去想。
假設忽略這些,依照先前的推斷,到過處在磁場空間之外魂城的除去我們,就隻有黃興元,是他帶走了秘術和紫金匣子,創建黃興元一派,從此時開始,魔神秘術開始流傳于世。所以,大緻可以判斷這個黃興元就是贈成家先祖匣子的方士,他所教授的玄術也是魔神秘術中極少的一部分,所以後來外婆再學陳炳以及何運來的秘術,都能融會貫通。
忽然記起一個事,我心中起了波瀾。在滇島回程的那座孤島上,我發現離開的那第六人叫黃堯,時間恰巧是在五百年前,于是懷疑黃堯即黃興元,甚至可能是巫師堯的又一次轉世。那如果是這樣,豈不是這些事其實都是盛世堯前世在做?
我有些混亂了,從頭理一下,兩千年前的滇國巫師堯是最早擁有紫玉指環的,而且可以肯定紫金匣子的模子定是他所制,至于做了一個還是兩個暫且先不分析;到了一千年前,他的第二世契丹王,得到了其中一個紫金匣子,是作爲魂城古堡開生死門鑰匙用的那個,他應該是影月與匣子一同得到的,所以估計他這世也恢複了巫師的記憶;再到五百年前,假如黃堯是黃興元,而黃興元是巫師第三世的話,他進入魂城就非偶然,是否他也恢複了前世記憶,然後特意去尋找的?
不,這個想法劃過就被我否決了,因爲假若他恢複了前世記憶,那麽他就能記起秘術口訣了,無需再從魂城中帶走那本冊子,也不會在後世給秘術取名爲黃興元。所以,很可能這一世他是沒有前世記憶的,但是偏偏他那麽巧的找到成家祖先贈送匣子,又教授玄術。
腦中靈光乍現,突然發現可能自己想叉了,直覺上因爲曾經影月對那個匣子有感應然後認定匣子是巫師堯的,可我忽略了應甯也曾是影月的主人!
魂城古堡内的浮雕刻畫以及那些機關,都是應甯所制,而開啓生死門的鑰匙,即盛世堯所得的匣子自然是她的物件了。她有先知能力,可預言觀後世,既然能預測到兩千年後我們會去,那必然也能預測到五百年前黃興元到跟前得到秘術。所以很可能她留下了提示,讓黃興元得到秘術後要如何做,尋找成家人傳授秘術,贈紫金匣子,全是她的指示。
而這些預言提示,被黃興元帶走或者除去了,也或者在某個位置,我們沒有發現。
推斷到此,這個可能性是最接近真相的,應甯是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問莊聿,他帶我們去滇島,去十萬大山,再到這撫仙湖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到這時,我已然不再認爲他真的如表面上那般是想重新締造一個滇國。他活了這麽久,看着曆史長河的運轉,明知道曆史不可更改,而且就算真的讓盛世堯用魔神秘術扭轉時空,恢複這座王城了,也不再是原來的滇國。那麽他的目的就肯定不是這了,應該也與應甯的預言有關吧。
果然莊聿垂眸歎了口氣,低聲說這是應甯的先知指示,她在臨走前給他一個錦囊,告訴他不要打開,必須是找到玄女轉世後再開啓。
錦囊中隻寫了四個地名:金沙古鎮、滇島、十萬大山、撫仙湖。
要知道那座孤島本是無名,而莊聿在五百年前爲其取名存的是私心,包括金沙古鎮、十萬大山與撫仙湖在兩千年前也都不是這名字,甚至都可能還沒存在,但應甯的錦囊上卻寫了後世的這四個地名。不得不承認,她的先知能力真的很強大。
莊聿立即就想到,定然是應甯要他去這四個地方。但之後卻發生成青萍私自帶走玄女轉世一事,使得破壞了他原有的計劃,隻能在遍尋成青萍蹤迹的同時,再暗中查訪這四個地方。其中滇島是他最熟悉的,也是他五百年來的家,裏裏外外都摸清楚了,除了那個原石洞的特殊性,讓他發現空間磁場問題,不由聯想起了當年他就是在時空扭轉時昏厥過去的。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現在的滇島,以及原石洞,可能就是當時他沉滅意識的地方。因爲受磁場扭轉影響而到了此片海域,成爲一座孤島。
至于金沙古鎮,是個極隐秘的地方,并沒傳名于外,就是後來也是從黃大仙口中得知到一點咨詢的,所以在當時無從查起。關于十萬大山的傳聞有很多種,并沒找到任何與滇國有關的,最終是撫仙湖先徹查到資料,也令他最震驚。居然水下有座古城,疑似滇國王城,而且在撫仙湖四周還查到有滇國王室墓穴,甚至連前幾代滇王的棺木都出土了。
當下放下所有的事,趕到撫仙湖,先去了石寨山附近查探,并未深入,觀察了很長一段時間,确證了果真是先祖墓穴。随後他潛進水中,尋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座水下古城。從外圍看确實極似他以前的王城,但古城四周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就像是封印了般,是他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無法進入的。
這時他已然明白,要進入這古城,務必得帶着玄女轉世過來。在後來的二十幾年,他先後得知了關于金沙古鎮和十萬大山的事,這些訊息全都指向滇國和玄女,似乎冥冥中自有一種牽引在,他隻需跟着走就行。
聽到這處,我已全都了悟,是應甯利用先知的能力,極盡所能地爲後世鋪好路,而她的指示又都來自鬼谷子。以前懷疑鬼谷子野心操控曆史,現在卻又有些疑慮,這些事的走向,好似都是爲了我能重生。記得在混饨中,他意指我就是應甯,其實是也知道當時應甯的魂還在我體内,在那時,我确實還算是應甯,因爲玄女的魂還沒回歸。
原本以爲我是因爲應甯而活在這世上,現在卻反過來,兩千年前的應甯是爲我而活。
難怪我能有她的許多記憶,又能抽離開來看到過去的她,原來從一開始,她與我就不是同一人,她是她,我是我。而我卻是因爲她的魂暫寄體内,才得以重生,活到玄女主魂回歸時,那麽當神石融入我身體的霎那,吞噬掉的就是真正應甯的魂。
應甯是真的死了......
我覺得很慚愧,當初還吃她的醋,對她有絲怨念。卻沒想那都是假應甯制造的迷像,而真正的她已經爲我而魂滅。不由想起她留在冰雕中的那句話:師傅,我終于等到你了。
這是她存活過的唯一憑證,但冰雕碎裂,話消散,憑證也就消失了。在留那話時,她早知自己再也見不到巫師堯了,這一别就是永别,哪怕巫師逆天而行試圖聚斂她魂氣,她也不可能真正重生,隻能借着兩千年後進駐我體内,與轉世後的盛世堯相聚一場,再指引我們去到魂城聽她留下的最後遺言。
她說籍此來償這千年相思之苦,也算是她一直在等,直到......黃土枯骨,千年輪回。
想到這,我的眼角有了淚意,同樣有先知預言的能力,我能明白的感受不及她四分之一。但卻可以深刻體會到,明明知道後來要發生的事,卻依然無力改變,隻能看着它按部就班地發生。她則比我更加痛苦,那麽愛巫師,因爲師徒有違倫常,不敢真正在一起,更因爲她預知巫師的命運,預知自己的命運,他們注定不能相守,這是屬于應甯的殇。
或許,我與盛世堯的相遇,是她的魂在尋找依歸,也是她有意讓盛世堯愛上我,她希望這一世的盛世堯可以不要再承受千年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