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影月鑿冰,張開雙手整個人呈大字形貼在玄冰上,希望能以自己的熱度化開這冰層。可是依舊毫無效果,不知是我身上熱度沒以前那麽強了,還是出于什麽原因,總之玄冰完全沒融化迹象。反倒是因爲又一次置身水中,無氧而供給,我屏息快到極限了。
不能這樣莽撞,我得另尋辦法。想起身後那道水層屏壁,回身遊過去,目光上下搜掠後伸出手,發現很容易就穿透而過。沒有猶豫迎頭向前,整個人鑽透進水層屏壁之後。隻一壁之隔,就是兩個世界,這邊又是無水的,而且能夠正常呼吸。
窒悶的胸肺得到緩解,我開始環視四周。剛才在突然被外力拉扯出玄冰看到那道屏壁時,有一念在心頭晃過,這時快速浏覽一圈後得到了證實,這個地方很可能就是莊聿口中說得精石洞。靈仙池底,千年玄冰,精石洞,果然是在一處,而且精石洞是在千年玄冰之後的。兩千年前應甯得鬼谷子密語下池尋玉,恐怕也是幾經磨難。
我現在是因爲神石入體吸了不少濁氣,加上煞魂的煞氣盡被我攬,從而導緻身體發熱才能抵抗這玄冰寒氣。也不知當年應甯是如何辦到的?用魔神秘術抵抗嗎?有可能,轉而想到盛世堯,如此說來,他傷得非常重,所以連抵抗寒氣的能力都沒有了,以至于潛伏在他體内的魔性逐漸升起,有自主意識的來與玄冰寒氣抗衡。
于是說玄冰從某種意義上,催發了他的魔性升起,我必須得阻止這一切。
站在透明屏壁前隔着外面一米多寬的水層,凝望那玄冰之内模糊的身影好一會,咬牙轉身,心中暗念:精石洞,應該是最後一站了。隻要我自身濁氣消除,将盛世堯魔性也驅除,管他莊聿那什麽複國不複國的,我都會拉盛世堯離開。
其實當進入這洞内後,我就隐隐感覺到此處與别處的不同。氣流浮動不說,是有種清甯怡人的感覺,好像溫暖的手輕撫在身上一般舒服。都說吸食天地精華的石頭帶了靈氣,靈仙池名字的由來估計也是因爲這精石洞,确确實實能感覺到這股氣流在無形中圍攏着我。而且洞壁石層都散着光,以至于視線明朗清晰。
在見識過五彩斑斓的鍾乳石與石筍後,我現在也不會無知地對這些感覺好奇,心中一股焦慮促使我腳步加快再加快。精石洞隻是一個名稱,不大可能處處都是淬煉精華的精石,否則也就不珍貴了。所以我必須最快速度找到那能扼制魔性的紫玉,并尋找到有效的工具破開那玄冰,将盛世堯救出來。至于我身上的濁氣,并無頭緒要怎麽驅除,且等把人救出了再說。
走了一段路,我發現不對勁,怎麽好像一直在原處環繞,剛才左側位置已經見過一次凸起在外的尖石了啊。特意浏覽過旁邊的細節,确認之後再次向前走,但兩分鍾後,又回到了那處,途中我完全沒有拐彎,就是走得直線。甚至眼睛還一直盯着左側石壁,把每一處的細節都記下,當第三次又回到原位時,已經再确定不過,就是同一個地方。
石頭這東西,可能是最具靈氣的,但也最邪門。甚至有人傳說,萬年精石會具有魂氣,也等于是變成了精怪,我不知道是否是碰上了精怪在捉弄我,但無疑是走入了迷陣。
這已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情形了,定了定心神,知道這種“鬼打牆”模式基本上就是一種視角誤差,是人的眼睛不自覺搜尋參照物來判斷行進路線。那問題出在眼睛上,我閉上眼就是,正好之前因爲視力失明,對黑暗中行走并不會陌生,且對直線方向感很敏覺。
所以我能幾乎保持一條直線一直向前,等走了近五分鍾後睜眼,嘴角上揚,果然是穿過迷陣了,已經到了一處陌生地方,之前并沒到過。
前方的異光立即吸引了我注意,想也沒想快跑沖過去,等沖進那裏面後,我驚呆了。這就是精石洞的大本營嗎?四面光滑如鏡,熒光從内射出,使得整個空間都滕亮。除了我進來的那條道,也再無别的出口,就是到了石洞最深處了。
可扼制魔性的紫玉精石在哪呢?莊聿說他的黑玉指環與珠鏈也是從這裏取出精石打造的,可我放眼看過一圈,無論是紫玉還是黑玉都不得而見。難不成這裏還有機關?按道理是不可能的,首先機關構建需要人力,不可能有太多人進到這裏,我甚至懷疑除去應甯,我是第二個到這裏的人,連莊聿都不曾下來過。
因爲簡甯一告訴我她心魔看到的景象是應甯爲莊聿戴上黑玉戒指與珠鏈的,現在不是去細究這些的時候,斂去雜念,我走向了一面光壁查探。想着應該這些就是傳說中的精石,會不會紫玉或者黑玉長在其中呢,可細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包括頂端我都一點點凝目搜找過去。
沒辦法,隻能拔出影月,試試看能否鑿開這光壁。可不知是那光壁太過光滑,還是其石堅硬,影月刺上去都被打滑掉了,連一點劃痕也沒留下。試了幾處,都是如此,完全紮不進這光壁之中。感覺自己跟隻無頭蒼蠅似的,已經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卻依舊尋不到出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邊盛世堯還被困在玄冰之内,我這卻全無頭緒,心中焦慮又彷徨。是不是我成曉就真的注定一事無成?連想救深愛的人,都沒有能力。這種頹然的心态,瞬間布滿我整個思維,無力地靠在光壁上,茫然而想:假若盛世堯真的被魔性主宰,變得不再是他,要怎麽辦?也或者,即使魔性複出,也無法化開那千年玄冰,又要怎麽辦?
沉黯像似隻在一念之間,但等我回神時,驚愕地發覺自己居然半個身背都陷入進那光壁之内。我立即坐起身回看,明顯一個凹印露出來了,明明這光壁堅硬到連影月都劃不開啊。用手去推,依舊堅不可摧,還是說這跟那次遇到山魈的山壁機關一樣,是受力面的問題?可我很快發現不是了,因爲就目前我身體完全沒接觸這面光壁,但它仍在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向内凹進,不光是我剛靠的那一面,旁邊也在發生變化,像是在軟化。
我從地上爬起來,往旁邊走了兩步,發現那軟化的面竟然在跟着我走。難道是我體内的神石又在起效用了?熱量足以能将精石光壁都融化?可我并不覺得熱啊,自從進到千年玄冰中後,那股熱氣就再感覺不到了。不管是什麽情形,心裏又一次升起希望,當藏在懷中的紫金匣子突然脫出時,我被吓了一跳。完全沒有感覺到有外力,它就從我衣服裏鑽了出來,并且懸浮在空中不墜落。
而更驚奇的事在發生,紫金匣子背後的光壁以比之前更快速度的頻率在快速軟化,形成了一個圓弧。赫然明白,原來不是因爲我的身體熱量使得光壁融化,而是紫金匣子!是紫金匣子内的物件産生了特殊反應。漸漸的,我看到紫色的光暈在匣子四周射散而開,然後那背後的光壁也軟化成了一個凹陷的球形。
匣子緩緩移動了進去,霎時那球形體内紫光呈射,由于光壁的緣故,那紫光反射出來到外面,被别處的光壁再折射,于是所處空間全變成了紫色。而紫金匣子在逐漸下沉,最終落在了地上,紫光卻不滅。這時我已經十分疑慮,分明是匣子中的物什與這裏的光壁精石産生了感應,意爲很可能那裏面藏的就是一塊精石,我甚至有理由懷疑可能是紫玉石。
可已經從外婆那證實過了,五代成家人,到我這一代就是六代,前三代都活了九十多歲,外婆的父親算是早故的,以此算來差不多就是五百年前那個術士把匣子給了外婆的曾曾祖父。難道說五百年前,那個術士也到過這底下的精石洞?直覺不太可能。
就在我思疑間,突然眼前一閃,竟然在四周的光壁上方出現了畫面,一幅幅地閃動着。什麽原理我無暇去想,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畫面如放膠帶一樣而過,等到畫面結束時,我已經僵化。那些個畫面,竟然是兩千年前應甯到此處的成像,而最後卻是我剛才在這裏的行爲。
這四面的光壁就像是一架最大的影像機,将到達這裏的人的行爲活動都收錄在内,也不知是什麽觸動了它反射出來,展現在了我眼前。我果然沒有猜錯,到得此精石洞深處的一共隻有兩人,應甯與我,中間再無其它人踏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