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盛世堯吩咐:“周通,你繞這潭邊走一圈,看它四周所刻的完整圖案是什麽,注意腳下,不要再踩砰到機關。”周通應了一聲,就開始緩慢繞潭而走,當他繞到對面位置時就喊開了:“我知道了,堯哥,這畫的是條龍,你們那邊是龍身,我這裏看到龍頭了。”
“遊龍裹魂。”盛世堯嘴裏輕念這四個字,被我耳尖聽到了。
僅從字面意思就能辨别出這條印刻在黑玉棺椁上的龍很不簡單,是有着其涵義在内。不知是爲護住這黑玉椁内的魂,還是爲鎮住。前者的話,這具棺椁主人倒真有皇族之可能,若是後者,就怕裏頭有惡魂在内。看這樣式,盛世堯是想打開這具黑玉棺椁?
等周通回來後,就問了:“堯哥,要不要想辦法打開一探?”旁邊劉悅搶先出聲否決:“不行,我們是來探水下古城的,現在古城影蹤還沒見到,在這裏耗費了不少時間,萬一那裏面藏了隻惡煞呢?依我看,最好不去置理,盡快找到出口。”
言之有理,我在心中默默肯定劉悅的看法。畢竟我們此行是有目的而來,無意中進到這個鲛宮,沿途又是碰到巨型魚骨,又是那許多死去的鲛人的,已經很是詭異了,現在又出來一具沉在潭底的黑玉棺椁,而玉椁四周包括蓋子上,都刻有龍形圖案,也不知兇吉如何,萬一真如劉悅所言裏面的是兇煞,那豈不是自尋麻煩。
猶記得孤島遇見的那個血屍兇煞,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至今想起都覺得膽寒。忍不住去摸懷間的紫金匣子,當初是靠這匣子才逃掉一劫,不是次次都那麽幸運的。
我心中所想,自然都傳達到盛世堯那去了,他略一沉吟就作下了決定:“不去理這黑玉棺椁了,找找看可還有别的出路吧。”他語音不高,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于是大家分賽開了搜找。剛從外到内,并沒有看到任何可能是出口的地方,那麽隻能在這四周查詢了。
往往有時候你不想去做一件事,卻偏偏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再次異聲傳來時,我驚回過頭,眯眼可見那本在潭中央的黑玉棺椁竟然自動向岸邊移動,這定是又有誰觸動了機關啊。
沒等盛世堯沉問,周通就小聲地老實交代了:“這次是我,踢到石筍的一處凹槽。”
“不是你。”盛世堯斷然否決,“是空間磁場改變所緻。剛才它升起也非人爲,是我們進到這個空間,人體磁場與空間磁場發生了感應,從而促使了這一切的發生。”
衆人嘩然,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那就是意味着我們踏入這個鲛宮後,就其實已經觸動了機關,是由我們自身磁場觸動的。當黑玉棺椁移到岸邊時,地面竟然向兩旁移開,剛好露出可供棺椁移行的位置,隻等黑玉椁完全橫立于地面後才停下。
周通吞咽了口口水後問:“堯哥,打開嗎?”在盛世堯點頭說“開”後,周通立即呼喝:“六子,幹活了。”聽聲音很是興奮。是人都有好奇心,盛世堯改變主意定然不是因爲好奇,定是有所察覺,劉悅也閉上了嘴不再出聲反對。
看着在潭中不覺得,到了眼前,其實這棺椁很大,比之平常的都大。隻聽周通與六子在一邊想辦法開啓棺蓋時,一邊低聲嘀咕:“這外椁就如此厚重了,此處又遍地是珍寶,裏面的陪葬品應當不會少吧,不知道會有啥寶貝藏在裏面。”
“嘿嘿,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帝王穴啊。”六子笑着說。一旁劉悅在輕斥:“你們留神着點,小心開出來被屍氣所沖了,還有心在這閑聊。”周通無所謂地說:“沒事,有堯哥在呢,再說咱們又不是生手,哪裏還像以前那樣畏首畏腳啊。别看我沒堯哥的本事,但嗅覺還是靈敏的,有沒有煞氣聞得出來,放心吧。”
三人在這頭嘀嘀咕咕,另外三個莊聿的人被差遣了在另一頭推動棺蓋。齊集了六人之力,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才将蓋子給推開來,然而等蓋子完全掀開後,衆人都愣了。周通失聲而喊:“空的?”盛世堯拉我上前察看,即便我視力不明,也能模糊看到巨大的黑玉棺椁内,别說沒有光彩奪目的珍材異寶,連本該有的石棺或者木棺都沒有。這委實奇怪了。
據旁邊周通描述,這空椁的底部做有一個人體的凹陷輪廓,我特意問他底端是腳還是魚尾,他确定說是人腳。那意味着原本這裏面該躺了人,但不知此人去向,可爲何會隻有棺椁,卻沒有内棺呢?這不合常理啊。還是說某個久遠的朝代,并無棺椁一說,就是這般以椁爲棺?
但見盛世堯突然伸手而入,我心上一緊,直覺去拽住他胳膊,他側轉頭對我輕聲道:“别擔心,我有分寸。”我隻得松開他,看他将手探進椁内,一點點輕撫而過,知他是在探尋可疑痕迹,四周靜默無聲,所有人注意都集中在他身上。
等他摸過一圈後,緩緩而言:“這不是棺椁,是一張卧龍塌。”
“什麽?這是張床?”有人驚呼了出來,被周通呼喝住:“别大驚小怪的嚷嚷行嗎?”轉而卻語帶猶疑地對盛世堯問:“堯哥,你說這不是葬人的,而是張睡覺的床?不至于吧,誰把床擱在水裏啊,還加個蓋頂什麽的。而且還起個名字叫卧龍塌?意思給皇帝睡的?”
卻聽盛世堯道:“卧龍塌隻是一種别稱,并非就一定是皇室人員所寝的睡榻。你們把這頂蓋掀開到地,可看到它的四角有柱孔,而這黑玉塌的底部四角同樣有柱腳,是相配套的,所以這頂蓋本身其實是這張卧龍塌的底盤,但因設計巧妙,在主人離開後當作了蓋頂。至于爲何要沉于潭底,應該是與這黑玉材質有關,它與潭水之間能産生某種磁場,可彌漫這整個空間,具體作用不得知,也許是生存所需這種環境。”
在把頂蓋完全掀起到地後,我也俯身去摸了摸四個角落,果如盛世堯所說有柱孔設計,又去摸黑玉塌的底部,也确實摸到了一寸多高的柱腳。那就證實了頂蓋實則爲底部這一說。
唏噓而歎,當真是虛驚一場,幾番見過各種棺椁後,所有人第一直覺就把這種長方形的巨型盒子當成了棺椁,卻沒想天差地别的竟是張黑玉塌。說起塌,我對其的印象十分深刻,夢中無數次夢見盛世堯躺在黑石塌上,在莊聿的地宮裏,我們也實實在在躺過,同樣都是黑色,會否這張黑玉塌也有奇效呢?
“不可胡亂嘗試。”盛世堯在耳旁低令,“此塌與地宮的有着天壤之别,有一種莫名力量存在,若掌控不好,就可能會被這股力量左右。”我點頭默應,剛也就是腦中想想而已,哪裏真有念頭要躺進去呢,如此深的塌,剛還把它錯當成了棺椁,想想都覺得詭異。
已經确定了是張塌後,大夥也沒了興緻再去研究,散開了繼續尋找出口。唯有盛世堯蹲在那,不知在幹什麽,我湊到近處,眯起眼去看,發現他是在研究這黑玉塌周邊的刻紋。因爲是純黑的,我無法看清,隻能等在旁不去打擾他。
過得片刻,就見他起身而立,揚聲道:“不用找了。隻有兩個可能,一個向上,一個向下,且就在這黑玉塌的位置。先把這塌挪開吧,看看底下是什麽構造。”
所有人都集中了過來,可之前隻是啓開頂蓋就十分之困難了,現在要把整張黑玉塌都搬走,那可真不是容易的活。原本六個人加上我和盛世堯,一共八個人去推,都成效甚微,幾乎就沒動。沒有辦法,既然向下艱難,那就向上吧。
說起來這黑玉塌移到的位置很巧,剛好就在兩根石乳柱之間,不用說頭頂被鍾乳石布滿了,從外觀來看是不大可能上方會有通道,但凡事不能隻看表面,必須小心求證後才知道可行不可行。六子腳不方便,爬上的工作就沒讓他來,是周通帶了人順着石乳柱往上攀爬。
我仰着頭眼睛眯成一條線,也還是看不清頂上的情況,隻能小聲詢問六子。忽聽頂上傳來周通的喊聲:“有!真的有!堯哥,有塊石層是松的,被我用力一砸就破了,我看到縫隙裏是镂空的。”剛才已聽六子解說他們爬進了石乳中間,看不到人了,沒想這麽快就傳來了好消息。盛世堯沉令我們在原地别動,他就快速攀爬而上,我隻能對他身影看得清楚,目光一直緊随他到消失在石乳之間。
有片刻晃神,油生出一種莫名的心慌,好似他會這麽突然消失了一般。壓住想要喚他的沖動,豎着耳朵細聽上方動靜,可據六子說這拔高空間有近十米,石乳之後還有多高無法估量,所以若非上面喊話,底下很難聽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