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分析的是接下來進到這個生存在山腰縫隙裏的部落中,會有可能遭遇什麽。可是烏巴十年前也隻進到這裏,從他那無從探知更多的信息,他隻強調一點,這個部落有一位巫術高明的人,被稱爲巫神,若遇上千萬得小心。
可這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這個信息,有等同于無。
我們稍事休息後,就起身往深處而走,照明工具這次倒是大家都随身齊備了手電筒,實在是我們與黑暗爲伍太多次了,哪怕是換了裝,也會随身攜帶它。走進沒多久,就看到有部落的痕迹了,時而能看到石頭打造的屋子,但始終沒發現人煙。
起初我們還打開石屋察看,見屋内物件擺設零落,像是主人帶走了一些能用的遷徙了,到後來隻需看看門前無物就知裏面沒人,也就不一一打開求證了。當時我腦中泛起一個想法,就是他們這個部落裏的人是依靠什麽生存的?家安在山石之内,若說借用藤梯上下搬運食材,可這部落酋長與阿布朗簽訂合約了,上面山頭屬他們,底下的屬别的部落,互不踏足侵犯,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法下山采購食材了,難道都靠打獵爲生?
直覺這個可能性不大,從門口處進來到這裏,就已經見到好多棟石屋了,雖然現在沒人居住,但以前肯定是有人的。哪怕一戶以兩口人計算,這個部落也不會人數少,所以這許多人隻靠半片山頭裏的獵物維生,那估計山上也沒動物存在了。回頭想,或許這也是這個部落最根本的問題,所以他們才會遷徙到别處。
看來阿布朗酋長很有智慧,看似簽訂了不平等條約,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而言,他用此約将這個部落關在了山上,永世不能踏出外界。到底于誰有利還不知呢。
正自思量間,突聞耳旁傳來烏巴的喊聲:“有人在我們後面!”在我擡頭時,一道身影掠過,回頭去看,正是烏巴,在他之前好似看到一個身影在飛跑,不由驚出一身汗,居然有人尾随在我們身後而不得知。莊聿讓大家留在原地,不要散,但等了好一會都不見烏巴回來。
莊聿派僅剩的那名手下去探察,又等了足有半小時,才見那人匆匆而回,彙報說已經跑回到入口處,都沒找到烏巴。周通譏嘲地說不會是害怕一個人下山去了吧,那人卻搖頭,道藤梯還盤在那。在我們進來之前,怕萬一山下來人毀了藤梯,那就斷絕了下山的唯一途徑,故而把那條藤梯給拉了上來,盤在入口處。
所以若藤梯仍在,烏巴就不可能像周通所說的那般一個人逃下山去了。可我們從進來到這裏,就這條路,怎麽會找不到人呢?難道......我看莊聿的臉色沉得吓人,因爲找不到烏巴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追那個跟蹤在我們身後的人到入口處,不幸摔下山去了。
卻聽耳旁傳來盛世堯的語聲:“不至于那麽糟,這個地方我們不熟悉,看似隻有這一條路,但卻未必,否則怎會有人在我們身後?”
聽他這分析,頓覺有道理。藤梯沒了,那就不可能有人是從山下爬上來的,所以那個跟着我們的人定是這山中部落裏的人,看來看似入口處的崗哨荒廢了,實則還是有人在暗處守着的。最後決定繼續往前,烏巴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他又是這大山裏的人,對這種山地環境比起我們要熟悉得多,一般情況下,他不至于會出事。
自然界的造物當真是神奇,若說山壁上有這麽一個縫口還屬正常,可這縫口大到難以形容,我們深入腹地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沒到頭,但地勢結構卻有些明白。入口進來是平地,往後就是走的下坡,坡度不陡,一段坡度之後又是平地,然後再下坡,粗略計算,若入口處的海拔是一千多米,那現下我們所處位置應該有七八百米。
因爲是十萬大山,這一帶的山群全是連起來的,都高過千米,所以我們等于穿梭在好幾座山的山腹之中。也當真是此地的地理奇特,才有可能如此。
不用說越往裏走,石屋越多,從最初的零零落落,變成了整排。可奇怪的是,始終都沒看到有人出沒,很是詭異。我異想天開地想,會不會在石屋底下有密室,部落的人都藏在了下面?但想法立即就被推翻,他們已經獨居在山中了,又沒人來侵,好好的躲起來幹嘛。
走至一片空地,隻聽一聲輕咦不知從誰嘴裏溢出,我們都頓住腳步,發現那處豎了塊石碑,湊近了用手電光照看,上面用朱紅刻了一行字:嚴禁青烏部落族人入姡族!
這意思是......這個山内其實有兩個部落?一個叫青烏部落,一個叫姡部落,兩者間好像還是敵對的。周通啧啧聲了兩下後評斷:“不會這青烏部落被這姡部落給滅了吧,所以我們這一路過來都沒看到一個人。”
沒等其餘人發表意見,就聽簡甯一在旁輕喊:“你們看那邊!”順着她射照的手電光而看,就在跨越這道禁線過去的石牆上,似刻了什麽圖案在上。反正我們也不是這兩個部落的人,并未猶豫就跨了過去,來到石牆前,好多道手電光将牆面照亮範圍擴大,當看清牆上圖案時,所有人都驚怔住。
一張巨大的人臉,但卻是鳥的身體。或許沒有我們曾見過的鳥怪那般醜陋,而這張人臉從描繪手法來看,應該是畫的女人的臉,可不知爲什麽,總覺得有股詭異的感覺。可能是因爲它太巨幅了,也可能是鳥身的關系,尤其我對石池人臉膜層有着至深的感觸,所以再看眼前這張臉,會不由而寒。
聽到簡甯一在問:“這人臉鳥身的圖案代表什麽?”莊聿答:“應該是代表一方部落的圖騰。”心中一動,我回看了下來時路,從方位辨别,這圖騰應該是代表姡部落。
無法隻憑一幅石牆刻畫來窺知部落的奧秘,所以我們在停駐了片刻後往深處走。走過一段就覺有很明顯的不同,再沒有石屋出現,能看到的是石桌石凳石床,以及旁邊堆放了一些生活起居用品,好似這個部落過的是群居生活,沒有一戶一戶之分了。
其實在山洞内生活,倒确實不用棚蓋,天然棚頂在那呢,而且在山中腹地深處,山風也不會太大,不至于太過寒冷,但群體生活,不分家戶還是少見。有些像原始部落民族了。
如此有沒有人,一眼就能覽盡,當真是奇怪,前後兩個部落竟然都成空了,這十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至于人都遷離而走?是盛世堯與莊聿敏銳度驚人,在我們還沒察覺時,兩人如飛箭一般掠了出去,我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但隻追得兩步就停住了,因爲他們已經逮住了個人,從黑暗中走過來。
那個人衣着很褴褛,披頭散發,看不清臉面,這是我們進來後,第一個碰上的人,所以全都圍了上去。但那個人嘴裏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什麽,遮在亂發後面的眼睛,滿是驚恐,從聲音辨别應該是個女人。
我們互看了下,有些無奈,說的是土著語言,沒有人聽得懂,唯一可能聽懂的烏巴到這時都還沒回來。詢問了一番無果,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她講的我們聽不懂,我們講的她也聽不懂,就是不斷擺手和搖頭,身體簌簌顫抖。撩開她臉上的亂發看了下,發覺這女的還年輕,至多三十來歲,但卻是面黃肌瘦,眼睛都凹下去了。
莊聿說,他們抓住她時,她是在撿地上的東西吃,看樣子像餓了很久。我走到發現這女的角落裏找了找,除了有幾根腐木外,什麽都沒有。再仔細看那腐木,赫然明白,她竟然吃的是木頭!這時我意識到一件事,就是沿路走來的這個姡部落,起居物品随處可見,但惟獨好像沒有食材。
如此,很可能是遷移的時候比較匆忙,把可供生存的吃食都帶走了。可爲何這個青年女人會還在這裏?她這般狼狽,不會是過這種啃木頭爲生的日子又很久了吧。
我把想法一說出來,周通就附身去掰開女人的嘴,果然看到她滿嘴的牙齒都發黑。站在這裏對着個不通語言的女人,是得不到答案的,既然發現了人,也沒道理就此放掉,于是就決定把她帶着一起上路。沒走多久,就發現了一處水池,可裏頭的水卻幹了。旁邊壘有石闆碼岸,看這情形這個水池應該是部落居民用水之地,但現下池幹了,水沒了。
突然與我們一道的那個女人掙紮起來,雙手伸向前,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