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眼中滿是驚魂不定,他顫着聲說:“我看得很清楚,堯哥與那莊聿兩人聯手用工具劃開玉棺的橫切面,就在把那切面取下來的瞬間,兩人同時被那玉棺給吸了進去。”
是兩個人同時被吸進?玉棺才多大,怎可能容下兩人?一定是有問題!
周通轉頭對我道:“小妹,你的腳沒法走路,我和六子過去察看,很快就回來。六子,扶我一把。”說完他搭着六子的手強撐着站了起來,随後兩人走了過去。
我盯着他們的身影,咬了咬牙,坐等結果絕不是我的性格,尤其是那個出事的人還是盛世堯。左右尋了下,見自己的靴子在一米多遠處,擡身向前,把鞋子勾過來,邊解着繃帶邊告訴自己,這時候不能莽撞,要冷靜。等腳伸進靴子後,我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手掌撐地,再次嘗試站起來。
我知道原本腳掌上有兩道血口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之所以難站立是因爲屍氣侵入到皮膚層下的原因,也使得傷口的疼翻倍。等直立站起後小邁了一步,發覺并沒之前那般疼了,也可能是心有堅定,就無所畏懼,外在的疼痛能夠忽略了。
石池底下已經亂成一團,周通與六子擠在深坑邊上,而深坑内擁堵了好些人。我往前多走了幾步,也到了深坑邊,看到果真有一長盒如棺的東西頂在石池下方,側面方向有好幾人在拿鏟子敲擊,其中就有簡甯一在,她似發了狠地用力鑿。
可我發現那個側面并無玉石闆,整個就凹進去一個層面,而鏟子敲擊在上的聲音卻也如敲在石頭上一般。剛才六子不是說盛世堯他們已經把玉棺的橫切面給取下來了嗎,怎麽會又有一層石層?沉了沉氣,揚聲高吼:“都停下來!”
驚惶的衆人紛紛朝我看來,用鏟敲擊的幾人也都停了下來,我乘機翻跳而下,腳底觸及深坑時,鑽心之疼襲來,咬緊壓根沒讓痛色浮于面。拉開擋路的幾人,走到了玉棺側面,烏巴手執鏟子陰沉地質問:“這裏何時輪到你來說話了?”
沒等我回話,就聞身後傳來周通的冷哼聲,“我小妹怎麽就不能說話了?”很快他與六子已經站在了身後,我回看了眼,盡管都受了傷,盡管臉色發白,但這時我們是站同一陣線的。我将目光移到烏巴臉上,冷了聲道:“情況未明,就在這蠻幹,能有用嗎?”再側看向簡甯一,“這時候若不冷靜,沒人能救他們。”
簡甯一瞳孔收縮了下,頹然放下手中鏟子,低首凝着玉棺側面哀漠地說:“他們是被拉進去的,我站的位置看得很清楚,有好多隻手從裏面伸出來,一下就把兩人給拽了進去。不過是眨眼功夫,這個缺口就突然多了一道堅固屏障,怎麽都鑿不開。”
我俯下身去,剛站在上面被人群擋了看不清楚,此時細看了後發現腳底踩着一塊玉石闆,而這個側面的缺口上又多了一層摸起來像石質的闆,色澤與腳下玉石類似。我忽然想到什麽,擡首對簡甯一道:“你用鏟子鑿一下我們腳踩的這塊玉石闆呢。”
簡甯一怔了下,依言把鏟子敲鑿而下,發現紋絲不動,隻濺起一些細碎石粉。我搖頭下斷語:“這不是玉石,世界上沒有如此堅硬的玉。”難怪盛世堯要問我拿影月來劃割,那他當時一定也了悟這貌似玉石實則是種特殊材質。現下沒有影月,光靠這些鏟子是根本不可能鑿開這層壁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絕不是貿貿然憑空出現。
聽簡甯一說,看到在原來的側闆拿下後,有好多手伸出将兩人給拉了進去,也就是說當時這塊闆還不存在。之後造成慌亂,衆人心神都因爲盛世堯和莊聿瞬間被吸入其中而震愕住,所以沒有人看清這塊多出的壁是怎麽來的。基本可以肯定,這個貌似玉棺的東西,有機關。
可機關巧簧之術,盛世堯在行,我是一竅不通,直覺轉頭去看周通與六子,不知他們跟着盛世堯那麽久,對這方面可有研究。等我把想法說出來後,周通面露苦笑,但還是走上來,“我盡量試試。”他與六子各站了一邊,姑且還是稱這長匣子爲玉棺,從玉棺底部一點點摸索,兩人很小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細節。
但一圈下來,石闆紋風不動,周通朝我搖頭,“找不到。”在他們尋找期間,我腦中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口玉棺與石池是相連的,現在兩個人進到裏面後,上方那個石池會發生什麽變化?有種很強烈的直覺,這兩者必然有聯系。
左右看了看,周通與六子都受了重傷,爬上高台危險,其餘的人我也差遣不動,最終把目光定在了簡甯一身上,“甯一,你上去看看石池底下有沒變化。”簡甯一擡頭看了下,疑慮的眸光閃動,最終什麽都沒說就從坑裏爬出去,繞到台階那邊,到了石池上方時,很清晰地看到她臉色發生了變化,我連忙詢問:“如何?”
“那個軟體蟲卵不見了!在最中間有個黑洞,旁邊的屍蟲好像壘成了個圓筒般,竟然都不掉下去。不對,好像它們都風幹了,而且全都黏在了一起。”
怎麽會風幹得如此快?不行,我得上去看看。等我爬上台階,看清石池底部情形時,才知簡甯一沒有誇張,滿池的屍蟲屍體都發了黑,在原本蟲卵的位置呈現出一個黑洞,卻是看不出裏面有什麽。我撿了塊石頭扔下去,有聽到石塊翻滾的聲音,好似挺深的,沉凝了下,拉了簡甯一胳膊邊轉身邊說:“走,我們下去,我想到辦法了。”
兩人再次來到深坑内,我繞着玉棺外圍走了一圈後指着玉棺底部道:“往下挖。”從石塊扔進石池底部黑洞中傳出的聲音長度判斷,這口玉棺極可能是沒底的,底下連接着一個通道口。靜等了數秒,沒人應我,那些人以烏巴爲首,隻是站在那幹看着。
簡甯一眉一簇,搶過其中一人的鏟子,低喝:“我來挖!”我冷笑着朝烏巴伸手,“拿來!”烏巴陰婺的眼神閃了閃,沒理會我,走到另一邊開始下鏟進山土中。有了他帶頭,其餘的人也就走了上來,從四面紛往底下挖。
山土堅實,下力非常難,簡甯一将袖子撩起一鏟接一鏟,比誰都快。我沉默地看着,事實若我不是渾身都有傷,也無需勞駕别人來。沒多久,就發覺簡甯一下鏟越發艱難了,不是她沒了力氣,而是好像越往下山土越堅硬,到後來完全挖不動了。
隻聽對面傳來烏巴的冷聲:“别挖了,底下是岩石層,鐵鏟挖不動的。”
果然如此!與我之前估測完全吻合,不管簡甯一看到的那許多隻手是怎麽回事,石池底部的黑洞明顯有深度,這個深度絕對是超過了玉棺的高度,所以我判斷有人以這貌似玉棺的石層爲封口,将石池與底下的通道相連在一起。或者,再大膽點假設,極有可能我們腳底踩的石層底下是空的,這是個雙層洞穴!
目前有個辦法,冒險從石池底部鑽進那個黑洞去,但這個方法的危險程度無法估量,那些發黑的屍蟲有沒有毒姑且不說,沾上定不會好到哪去,主要是那個巨型蟲卵指不準還在下面,那可是屍蠱之王的寄身體,萬一蠱王成活,那會是何種情形?我光想想都覺頭皮發麻。
衆人聽了我的分析,都沉默無言,這時烏巴從另一面走過來,以一貫陰涼的語調說:“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就看有人敢不敢了。”我凝起眉,心中微沉,簡甯一急聲追問:“什麽方法?烏巴,都到這時候了,你也可以放下成見了,若有什麽好法子就趕緊說出來。”
烏巴眸光閃動,頓了頓後說:“之前怎麽打開這地表岩層的,現在就也怎麽做啊。”
“不行!”我想也沒想提出反對,就知他不懷好意,打着想讓周通再用炸藥爆破的算盤。之前那一次,就差點要了周通的命,我絕不同意這樣的事再發生。哪怕......哪怕此刻心中對盛世堯的安危焦憂無比,也不能讓周通拿命去換。
烏巴朝我陰笑了下,緩緩道:“有人膽小如鼠怕死,那也沒辦法了。”我心下一沉,就見周通暴跳而出,指着烏巴怒罵:“放你娘的狗屁!誰怕死了?不就是裝個炸藥爆破嘛,都閃開,讓老子來。”
我怒極攻心,上前一把拉住周通,剛要開口勸,卻被他喝止:“小妹,什麽都别說了,我決定了。”四目相對,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堅定。很快一大包份量的火藥粉被送過來了,周通讓我們都退開,我和六子隻當沒聽見,沉立在他身邊,他重歎了聲,沒再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