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不說動物遺骨變成化石需得上萬年,就是此空間也構不成轉變化石的條件啊。化石的形成并不是隻需要時間演變的,還得外界滲進骨内礦物質,在骨骼腐爛前有效替代骨骼原有的有機質,這個過程需要與空氣隔絕,這樣才能轉化爲化石。
可這個空間有空氣存在,也沒有能夠将這些魚骨掩埋的流沙,它們怎麽可能會石化演變呢?就算是兩千年前的生物,時間上也構不成石化。難道......難道這個空間存在了不止兩千年,而本來是沒有空氣的?
想不通了,直覺去瞥旁邊的莊聿,見他的目光也定在那處,面色猶疑地若有所思狀。沒去打擾他,目光移轉去察看其它地方,并未有什麽特殊的發現。突然想到盛世堯親眼目睹我與莊聿同時跌落這空間,他會不會爲了救我也孤身而跳下來?立即在心中詢問他那邊情況,但等了一會,不見有回應,我習慣性地探手到腰間一摸,大吃一驚,影月呢?
原本影月是被我握在手上的,但後來被缺口氣流吸入到裏面,好像在那時影月就脫手了,我竟到此刻才想起。是掉在了缺口外還是也一起掉進這空間了?連忙起身在四處尋找,耳旁傳來莊聿的詢問:“你在找什麽?”
“我的影月,你有看到它一起掉進來嗎?幫我找找呢。”心思放在尋找影月上,不自覺地就去差遣他幫忙了,但聽他說:“不用找了,刀在那呢。”
我聞聲心中一喜,扭頭去看他,卻見他目光落在我們頭頂的那塊水鏡上,手電光照過去,果然看到影月了,它就躺在水鏡之上,竟是沒有與我一同到這空間來。隻是隔了一鏡,盛世堯就無法通過它與我互通感應了嗎?
“爲什麽我們會破那層好像水鏡一般的氣流到這處,影月卻沒掉下來?”我問出心中疑惑,莊聿答我三字:“不知道。”頓了頓又道:“看着像是重力所緻,但這裏有那種小魚骨,證明即使重力輕也能進來。所以,一時間我想不到是什麽原因,你旁邊找塊小石子扔扔看,看能不能穿透過去。”
我立即起身去找,但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回過頭将莊聿上下看了看,遲疑地問:“你怎麽了?”從跌下來到此刻,他始終都坐在原地未動過,以他的脾性不可能會如此。
他眉宇輕蹙了下,扭開頭冷漠地說:“沒事。”這下我肯定他有事了,定是剛才摔下來時因爲墊在我身下所緻,我到這時都還覺得全身疼痛,更何況是他。想了想,走回到他身旁,視線定在他的腿上。他能坐起,代表上半身應該無恙,極大的可能是腿骨折了。
隻聽他用極厭煩的口氣道:“好了,别看了,是右腿斷了。”
雖早已猜度到,但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吃了一驚,隻見他的右腿呈扭曲狀蜷曲在那,我忐忑地問:“需要我幫你扶正嗎?”他挑了挑眉,沒作聲,黑沉的眸子凝着我。且當他是默應了,蹲下身去小心地扶他右腿,搬動時明顯感覺到他輕顫了下,即使如他這般強硬冷漠的人,也終還是有落難無奈之時。
對這種腿斷後的應急處理,我并無多大概念,隻覺得最好不要動他,若是有夾闆之類的能幫他固定一下,可此處四周都是**的猶如石頭一般的黑泥,哪裏去找夾闆呢。
莊聿煩躁開口:“别磨蹭了,趕緊去揀石子試驗下。”我閉嘴不多言,反正他也不是我的誰,即使感念他最後紳士風度了回,但眼下情況就是有心也無力。起身到旁邊撿起一塊小石子,正準備要丢擲,忽然想到石子若掉下來,豈不是剛好砸在莊聿頭上。但聽他輕哼了聲微帶惱意地道:“你盡管扔,我雖然腿斷了,手還沒斷呢,一塊小石子難道還接不住?”
好吧,是我想多了。揚手朝水鏡丢去,如意料中的,石子在觸碰到那個氣流層時,反彈了回來,莊聿揚臂一掃,動作利索地接住了石子。接而一道弧線向上,我仔細一看,發現是他的細絲鐵鈎,額頭冒出一道黑線,既然有這工具何需我拿石子扔啊,早拿來用不就行了。倒是忘了之前他的細絲一直是纏繞在我腰上的,所以也一同墜落到這空間了,可能在下地前他把細絲收了回去。
那細絲鐵鈎我留意過,在他手上掌控自如,鐵鈎能夠收在一起,好像還有專門的套具。能看到鐵鈎向上時有黑氣浮現,顯然莊聿使了黑濯術凝于鐵鈎之上,但即便如此,在觸碰到水鏡層面時,并無聽到敲擊聲,但卻是如遇到了擋闆一般彈開。莊聿手上一轉,将鐵鈎橫向而甩,這次聽到“乒”的一聲,鐵鈎嵌進了水鏡旁的黑泥石裏。
随後莊聿在我眼前表演了一幕空中飛人,隻見他的人拔地而起,很快懸在了頂端,憑靠鐵鈎支撐他重量,他伸手觸了下水鏡,貼掌在上,黑氣浮沉,可都沒有用。最終他隻能緩緩下落到地面,把細絲鐵鈎收了下來,這次我看清了,他的細絲好像是有伸縮功能的。暗暗驚詫,兩千年前的武器都做得這麽先進嗎?
“有什麽發現嗎?”我問了句。
他瞥了我一眼道:“這是一堵氣牆,與缺口之上之前你觸碰的那堵氣牆是同一原理。水的密度和氣體的密度緊密揉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無形的屏障。”
“可是,我們是怎麽穿透進來的?難道是從上而下能進,從下而上不能進?”我疑惑地問,擡頭又看了看水鏡,覺得剛才的推斷也不合理,既然從上而下能進,那麽我的影月爲何卻是躺在了水鏡之上,無法穿透呢?總不至于是活物能進,死物沒法進吧,這太不合理了。
莊聿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理,應該是時間問題,無論是水還是氣體都是流動的,所以定有一個周期性存在,在缺口之上時就感覺到漩渦吸力時大時小,也正是這原因。”
那就是說我們剛巧遇上了可穿透水鏡的時間,即使外面的人想要下來救我們,也很難辦到,因爲誰也無法掌控這個正确的時間度,有可能是一小時一次,也有可能是一天一次,或者一年,甚至更久。仰起頭,定定地看着那水鏡,在心中默念:盛世堯,你千萬不要下來。
耳旁又傳來莊聿的聲音:“我懷疑......”話說半句,卻頓住在那。我垂眸看向他,見他面色沉凝,眉宇緊鎖,遲遲不道出後文,不由問:“你懷疑什麽?”
“可能這樣的空間不止一處。”
我怔了下,“何以有此判斷?”他接下來的回答,使我心沉到谷底。“因爲在我們直墜而下時,堯也松開了手,試圖俯沖下來拉住我們,而最終隻有我和你共同掉進這個空間,他卻不知所蹤,除非是他在氣流上層某個位置阻住了下墜之勢,否則就是掉進了另外的空間。”
當時因爲莊聿在上,我在下,急墜而下時,我根本看不到盛世堯身影,所以不知還有此事。之前還叨念着他千萬不要冒險下來,竟沒想在當時他就不顧危險要來救我們了,如果是這樣,那他一定不會在下墜途中驟然而停,而水鏡之上看不到他的人,那就真如莊聿所言,穿透水鏡有特定時間,盛世堯雖與我們共同墜落,但有那一兩秒的時間差,從而使得他與我們錯開了。可同一條途徑,怎麽會有兩個不同的空間呢?
即便真的有,我們所處的空間有如此寬闊,還有空氣流通,難保他掉落的那個空間也是這般,萬一是淤泥層,那要怎麽辦?心裏有聲音在告訴自己,要相信盛世堯的能力,可是在得知他也緊随下來後,我無法再做到冷靜。
跑到黑泥石邊,用手電筒一點點照過去,尋找可能有問題的地方。做了大膽的假設,假如真有另一個空間,會不會就在我們的旁邊,或者頂上?若隻是一牆之隔的話,那麽打穿這黑泥石牆就行了,可惜我的影月沒法拿到,否則斷可以嘗試一下。
想到莊聿的那鐵鈎,與影月一般也是千年利器,有着精魂在内,剛也看到它确實能刺進黑泥石裏,于是略一遲疑走回到莊聿跟前,“能不能把你的鐵鈎借我用下?”
他沒直面回答我,而是反問:“你想做什麽?”我指了指頭頂道:“最大的可能,氣流水鏡上方,也有同樣的氣流層,使得他在墜落時,沒來得及入我們的空間,而反被那旁邊的吸力給吸了進去。所以,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打通到上面,若能打通,我們就能回到水鏡之上。”
莊聿擡頭看了看,蹙了眉道:“方法可行,但鐵鈎你掌控不了,它凝了我的黑濯之氣,你的魂氣承受不住。我來試吧。”我看他說話不像有假,隻能沉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