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證明,群衆的力量要比單幹強多了,我在這期間,也将扒住氧氣罐的腳盡數削斷,而黑水母看着似已暈眩不支,卻仍強撐着,突然間那看似已經萎靡的口器竟直直向我撞來,由于我站在盛世堯身後,他根本無暇顧及我,眼看就要被那口器吸住,我心道拼着被它咬上一口,直接用影月插入它頭部去。
可就在霎那間,本凝神在前方的盛世堯突然回頭,将我一個拖拽到身後,而他背朝黑水母,剛好口器撞在了他的氧氣罐上。這一撞力量不小,把我和他給撞出去老遠,而拼命保護的氧氣罐也給撞開了去,滾落在黑水母身下。這下盛世堯沒了氧氣罐,如何是好?
終于周通與六子潛過來與我們會合,他們也看到了剛才的情形,周通毫不猶豫要解下自己潛水裝置給盛世堯,但被制止。這種時候,誰沒有呼吸的氧氣都不行,而且其實我們每個人所剩都不多了。突覺一股勁浪從身旁掠過,餘光中看到有什麽疾射了出去,轉眼一看,發現竟是莊聿的細絲黑鈎,正正勾住了黑水母身底的氧氣罐,隻一個拖拽,就拉了回來。
盛世堯穩穩接住,朝他打了個手勢,就立即把呼吸器插回氧氣罐上,但因爲綁縛的帶子斷了,所以隻能抱在身前。情形容不得我們再停滞,衆人合力往洞口處退,可沿路莊聿卻向盛世堯打手勢說那洞不能再上去,因爲一些外圍的黑魚群并沒被炸死,如今全蜂擁在洞前。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我們已經是在最底層,再無下層可躲,隻能往另一頭潛遊。從舷闆上下來的水生物越來越多,這個底層艙簡直就是這種動物的窩,它們究竟是從什麽地方鑽入的?必然有一個位置是有缺口的,心念剛轉過,我立即就看到了那個缺口,就在前方幾米遠的底部,氣泡漩渦不斷在往上冒,那些水生物竟然是從海底鑽破船闆而進入的。
有氣泡與漩渦,就代表那個位置有氣流,難道底下還有一隻更大的黑水母藏着?我留意到在漩渦周圍并沒有水生物貼伏在舷闆,缺口那邊也是如此,而本緊追在身後的那群生物包括黑水母也緩慢下來,在我們離得漩渦接近時,它們就停住了,層層圍在那,不敢再靠前。
如此已經很明顯,它們似乎對這個缺口恐懼,可是這不是它們鑽進來的地方嗎?那隻有一種可能,這裏有比它們還要兇的生物。周通嘗試把手中的木棍扔向漩渦,很快就被卷入缺口,沒再浮出來。
看來我們得想辦法越過這缺口,那麽就可以此爲屏障,阻住這群水生物。莊聿對盛世堯朝上指了指,又再指指我,很快就聽到盛世堯的聲音傳入腦中:“小小,你用影月在頭頂的船闆上做可供手拉的口子,嘗試貼在頂上潛過去。留意不要被任何生物噬咬到,這些都是吞吃過血降的生物繁衍出來的,絕不能觸碰。”
血降!難怪之前與我們随行的那名隊員被這種酷似水母的生物咬住後,盛世堯果斷地拉我們離開,任由那人被黑魚啃噬,原來并非他冷酷,而是根本沒法救。而剛才黑水母朝我撞來時,他不惜以己身爲我擋,也是因爲血降不能碰。
按照他的指令,我遊到頂上,邊挖孔邊往前挪,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見是莊聿跟了上來,他用鐵鈎扣進了剛才挖出的孔内,然後細絲在我腰上繞了一圈,回到他手臂上捆緊。知道他此舉是保護我不被漩渦卷入,也沒多管,繼續往前。
就在缺口正上方,我明顯感覺到了強勁的吸力,若非莊聿用細絲把我纏住,恐怕我單手吊住底闆的孔口是撐不住的。一道光從身後射出,發覺莊聿正用配備的防水手電筒對準缺口内探照,黑漆漆一片,看不清究竟是淤泥還是缺口很深。
莊聿朝我做了個手勢,讓我繼續,可當我試圖前移時,竟然發覺前方有道無形屏障,堪堪就在缺口另一邊正上方位置。用影月刺了下,确實感覺有實體阻擋,但卻看不到。莊聿發現了這邊端倪,靠過來伸手往前推了推,顯然他同樣也感覺到了屏障。
不用說,問題一定出在這個缺口裏,是氣流中有物質與水層揉合,變成了堅實的無形牆體。無論是氣流還是水,都不像舷闆一樣有形,所以影月無法再起效用。此路已是不通,必須另想它法了,莊聿示意我往回退,在我點頭後,他先背轉身去,正要移動鐵鈎位置如剛才一般往回,可突然缺口冒出一股超強吸力,直接就把我給從舷闆上拖拽而下。
由于細絲繞在我腰間,莊聿不防,也被我生生給拖下直直墜入。隻來得及看到盛世堯大步往這處而沖的身影,我就已經栽進了缺口中,但下一瞬,下墜之勢陡然頓住,我被懸在了那,全由莊聿手臂纏繞的細絲支撐我的重量。擡頭往上看,發現千鈞一發之際,莊聿的鐵鈎紮住了缺口處的底闆,可即使如此,也改變不了局面。因爲吸力實在太強了,尤其是進到這缺口中,我都能感覺到周身有氣流在蹿動,就像有好多人在往下用力拽我。
也摸出手電筒朝下探照,發現射程範圍内竟然還看不到底,這缺口到底有多深?缺口漩渦巨大,上面的人根本無法接近,聽到盛世堯在問:“小小,你怎麽樣?”我略一遲疑,在心中劃念:沒事,底下就是個洞,等我看看再給你彙報啊。
剛轉好念,就覺上方一滑動,我懸在那蕩了下,是被莊聿鐵鈎勾住的底闆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以及吸力,在斷裂了。我看到莊聿朝下看了眼,心中一沉,這時他若把我松開,或許他還能憑靠自己能力爬上去。可他最終還是沒有收細絲,隻是擡起頭,試圖把鐵鈎穩住,他的掌間已有黑氣出來,是在使用黑濯術控制鐵鈎。
我不敢有任何動作,隻能緊張地看着上方的莊聿,突然缺口最上方的頂端出現了個身影,眯眼定睛細看,竟是盛世堯!他整個人吊在我之前摳挖的孔處,氧氣罐不知被他用什麽給捆在腰間。這樣不行的,他救不了我們,隻會被缺口的吸力給吸進來。
突然有什麽從他手中垂落了下來,剛好就在我手臂夠到範圍内,發現是一根船上的木柱,頂端被用繩子穿入,那繩子好像就是綁縛氧氣罐的帶子。立即明白,定是外面的幾人把背着的氧氣罐帶子全解了下來,讓盛世堯拿來救我們。
伸手去夠那根木柱,指尖剛觸及到還沒來得及握住,一股下挫力往下,緊接着身體再無支撐力直直墜落,我輕歎:隻差了一步!
莊聿的鐵鈎将那塊底闆給整個扒了下來,他與我一樣,一起沉墜而下。其實隻是數秒,我就感覺到整個人好像穿透過了某個氣流層,也正因爲這氣流使得下墜速度緩了下,莊聿緊随而來,與我并排,在共同穿透而過時,他将我攬了下,以至于墜到底時他墊在了下面,替我承受了下墜力,但即便如此,也疼得我猶如渾身散了架。
初略估計,數秒的時間墜落,我們等同于從七八層的高樓摔下來,就算在最後一層被氣流緩了下墜速度,但也實實在在砸在了底部,焉能不疼?
翻過了身,正要去察看莊聿情形,突然想到什麽,驚異擡頭,然後怔住。我們所在的地方,竟然沒有水!回想剛才,明明在氣流層以上都是有水的,爲何這下面卻沒有水了呢?難道那個氣流層還能隔絕水漫入?
直覺擡頭去看,卻發現我們墜落的那個位置猶如一塊水鏡,能看到上層有水在浮動。當真是不可思議,我們已經到得沉船底部,也就是在海的最底層了,下面應該都是淤泥才是,卻有一個這麽深的洞,然後在底部還有一個無水的空間。
一聲悶哼傳來,我立即回轉心思去看莊聿,發現他撐坐了起來,如今已不在水中,所以聲音能夠傳播了,詢問道:“你有沒有怎樣?”
他沒理會我,拉開了呼吸器,等了好幾秒,就不見他再戴上。我也嘗試移開呼吸器,吸了口氣,這裏居然有空氣,有些腐味,但看莊聿沒再戴呼吸器,應該是無毒。于是我将氧氣罐卸下放在了一旁,把閘門給關上,若想出去,還得靠這東西的,不能浪費。
這期間,莊聿在用手電筒射照空間範圍,發現這裏并不大,也就四五十平方左右。地上似乎有魚骨和不明物的骨骸,看情形,像是被漩渦缺口吸進來,然後這些生物脫離了水自然不可能存活了,就死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