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被他這麽看着很别扭,也不知哪生出一股腦的沖動,貼近他唇用力壓了下,然後不着調地說了句:“我不是有意的。”說完連我自己都想找地洞鑽了,埋了頭不敢去看他。隻聽低笑聲從他嘴裏溢出:“那是故意的了?”語調輕緩,聽在我耳裏覺得甚是暧昧。
剛剛死裏逃生,就發生了這麽個“小摩擦”,雖然不合時宜,地點也不對,但我還是心裏小鹿亂撞。晃神間感覺到他的大手撫上了我的腰,立時一個驚醒,不會因爲我一時沖動,就......就引他魔性重起吧?
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盛世堯的掌扶住我腰後,将我提起了開始往前匍匐前進,其實剛休息了一會,力氣已經恢複了些,但與他緊貼着,被他氣息包圍,我就不想他松開手。
因爲距離短,就兩米多,很快就到了漩渦洞口,我拿手指戳了戳,是能穿過去的。仍是讓我先出,他在我身後推動,當我的臉破出水面時,立即感受到一種再無遮擋的巨大空間感,也同時看到那艘輪船,以及岸邊和船上的衆人,全都驚愣地看着我。
我顧不得他們,轉身回去拉盛世堯,等他也鑽出漩渦洞口後,已經有人跑過來了,定目一看,發現是船長,他開口急問:“怎麽是你們出來了?島主他們呢?”
不知道,我在心中默回。當時情況隻能各看天命,他們與我們被水沖去了相反方向,這一邊有漩渦洞口,那一邊等待他們的是什麽無法預料,而以水位上升的速度,估計已經要沒頂了。盛世堯拉我起身,看也沒看船長一眼,衆目睽睽之下牽着我大步而離。
本以爲他拉我回避風港,但他卻在繞過彎後,就朝之前斷龍石的那洞口而走。遠遠就聽到了周通的嘶吼聲:“堯哥,小妹!”舉目而望,就見到周通與六子兩人的身影,因爲是背對着,看不到他們的臉,但可看到那斷龍石的洞口有洶湧的水往外湧,心下一沉,居然水漫到這處了!
而周通與六子站在洞口旁,聲嘶力竭地嘶喊着我們的名字,幾乎可以想象出兩人的臉色了,他們以爲我們還在裏面。
到了近些時,我發現地上居然還躺了四五個人,一看裝束就知是我們的船員,想起之前莊聿說下洞來尋人的事,就立即了然了。但看那幾人全都雙目緊閉,有的胸口微微起伏,有的竟似沒了氣息,而能看到的頭和臉上都各有傷,隻是血迹被水沖得看不出了,隻剩猙獰的傷口。應該是那幾人被水沖出了洞口,沿路很可能就已經撞暈過去,再到斷龍石門前時,更是狠狠撞擊在上,把幾人撞得重傷的重傷,死的死,然後才從洞口沖出,而周通與六子兩人即使把他們給拉出來,看到不是我們,自然不會去關心。
我揚起聲喊他們,但不知是沒留意,還是洞口處水聲沖出聲音太大,兩人都沒回頭過來。正準備再提高聲音喊,卻見周通往後瞥了一眼,然後直直扭轉頭了去,但隔了兩秒,他再次回頭,眼睛愈瞪愈大,旁邊六子還在扯着嗓門喊,被他拿肩膀頂了頂,緩緩回了頭。
這時我與盛世堯已經走到隻離他們二三十米遠了,隻見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極其一緻的從震驚和不敢置信轉變爲驚喜。還是周通反應快一步,他疾沖到跟前,驚愕地問:“你們怎麽......”指指我們身後,又再回頭看看,顯然很不理解我們怎麽從另一邊走過來了。一時間我也難解釋,剛要詢問這邊洞口出水的情況,就覺身旁勁風掠過,盛世堯已經越了過去。
側目一看,竟發現洞口處又有個人滾了出來,我面色一變,顧不上周通,也拔腿跑上去。到了跟前,發現滾出來的是簡甯一。連忙上前扶住她,倒是沒昏厥,而是趴在地上猛烈咳嗽,吐出好多水,搜掠一遍她身上與頭臉,發現除了手上有擦破點皮外,并無大的傷口。
擡頭再去看向洞前,見盛世堯把莊聿和楊文浩分别從洞中拉了出來,兩人似都受了點輕傷,尤其是莊聿,他一手纏繞着細絲鐵鈎,另一手的手背全是被岩石劃傷的痕迹,再在水中浸泡,皮都翻開來了。可見在洞中時,他定是爲了護住簡甯一,像盛世堯一般在岩洞轉角口用盡各種辦法避免身體碰撞。
相比我們,他們這邊環境更惡劣了,因爲斷龍石的洞口是被我挖在下方的,所以這個位置一定是水位以下,估計他們與那幾人一樣被水沖到了斷龍石的反面,可因爲洞口小,水會湧出得特别急,憋氣進水中折騰好久才終于出來,所以簡甯一喝了不少水,一出來就狂吐。
一問之後,果然大緻情形與我所想差不多,而水位就在剛才簡甯一出來的同時,已經完全抵達了頂部,但因爲斷龍石有千斤重,底部又有洞口,所以水壓不至于把石頭沖開。
不管如何艱難,到底我們五人算是毫發無傷地出來了,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原本還準備帶出來的羊皮囊子,如今也不知道被沖到哪去了,也罷,畢竟是人家的東西,肖想不得。
楊文浩探過幾名船員的呼吸後,對莊聿搖了搖頭,顯然這短時間内,就是本還有氣息的人也因受傷太重死了。這裏除去我們,一共就四個船員,應該還有一個永遠留在了洞裏。一時間,大家都很心情沉重,莊聿沉着臉讓楊文浩去通知船長等人,再叫人過來爲這幾人收屍。
等候期間,問起爲何會有如此激猛的水突然湧出,而且不光是激猛啊,還多,把整個洞都給淹沒了,這些水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盛世堯凝眉沉吟半刻,指了指海面,“從那裏來。”
轉頭看了看,是海水我也知道,那股海腥味一聞就出,主要是怎麽會從被他和莊聿鑿開的洞頂與底部噴湧而出?且沖擊力是那麽的大,好像是把那挖了兩米多深的洞全都給沖垮了,否則他們倆人不至于會直接就被沖出到洞外。
“是水壓。”盛世堯淺聲解釋,“因爲看似洞口在此處,實則整個洞穴猶如蜿蜒而下的樓層樓梯,每一層向下就代表一個裂層,那個天祭台所在的位置,已經是到了地表以下。我們所看到的岩壁上的潮濕并非水蒸氣滲透,而是巨大的水壓在擠壓外層岩壁,然後有部分鑽透到裏層。我們得慶幸是走進通道很長一段距離才動手挖鑿,當時的地理位置已經向上了不少,否則最大水壓沖出來的水,會瞬間吞沒我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
我聽得瞠目結舌,這簡直是與死神擦肩而過啊,可轉念回想,我們後來的處境也與之相差不遠了。當時還以爲找到了出洞的好方法,結果差一點就把幾人的命都送在那了。但疑惑的是,我們在那通道裏行走,并未感覺到有爬坡和下坡啊,完全就跟走在平地一般。
“是因爲空間磁場改變了,所以人的感官知覺也會發生偏差。”
又是空間磁場!到這時我不得不對這“磁場”兩字畏懼,它存在于非自然法則之外,卻是那麽的詭異而可怕。也就是說我們即使把天祭台給毀了,也沒把這磁場破壞掉,它依舊在主導和控制着我們。盛世堯卻搖頭說:“也并非全是,至少破除了裂層與裂層之間的隔閡,原本的我們是無法進到别的層次去的,而現在整個洞穴内的裂層互通了。”
這個比較好理解,如果不通的話,我們分别被沖往兩邊,最終都隻會在天祭台的那個地方彙聚,而不會分從兩個洞口出來。我想了想,問盛世堯要來了影月,蹲在地上劃了個橫過來的“m”,指着頂端的點道:“假設這裏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洞口,第一次周通走的應該是最上面那條斜線,而我進到洞内時就因磁場錯開的原因,到了這個支點處。”擡起頭看向莊聿他們,“你們會是從哪個點進入的呢?”
“第三層。”莊聿面無表情地回。
我不由好奇他爲何如此肯定,“你怎麽知道?”莊聿卻不理我,臉色沉婺。
盛世堯指了第三層的某個位置,“因爲地表層應該就是在第三層的某處,那個漩渦洞口的氣流,是由地表層下的水壓導緻的,所以它能阻擋漩渦外的水湧入,又能在岩層口處形成氣壓屏障。”
我點點頭,有道理,那就是說天祭台是在最下面那個支點了,所以我們無意中也是走到了第三裂層,然後被水壓沖破岩石,分别沖往兩邊。而之前在洞内繞圈看來也是磁場影響了人的判斷,以爲走得是直線,實則在某個岩角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