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變了變,起身時盡量不讓異色顯露,口中應答:“好了。”手上快速将冊子裝進封皮,塞在了羊皮囊裏。那邊莊聿俯身将那銅制法器揀了起來,本想開口讓他給我一起放在羊皮囊裏,但他卻放入了自己口袋,轉過身就拉了簡甯一往通道内走,界此,我也不好說什麽了,畢竟那物件本不是我的。
通道中,我與盛世堯走在最後面。我的心神不甯很快就被他發覺了,黑眸詢問地看過來,我朝前面三人看了看,略一躊躇,在心裏默想:剛才羊皮冊子的封皮與冊子脫開時,我看到冊子的本封面的角落寫了一個名字,很可能就是那個記錄者。
他眸光微閃了下,我的腦中反應出了他的意識詢問:什麽名字?
身體僵了下,他确實敏銳,立即就捕捉到是那個名字讓我這般心神不甯的。
我在心中劃過那兩個字:黃堯。
當時看到冊子角上這兩字,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驚震,因爲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太深刻了。
黃興元的黃,盛世堯的堯......
而黃興元是一種秘術,這種秘術偏偏就是巫師的魔神秘術,也就是說,冥冥中黃興元與盛世堯牽上了聯系。現在卻見這兩字連在了一起,是巧合嗎?
而且,我沒有忘記,之所以命名秘術爲黃興元,是因爲最初的那個人姓黃,剛好就是五百多年前,現在這幾個人也很可能是五六百年前的,那麽這個黃堯會不會就是黃興元本人?如果這些成立的話,那麽不用再推測了,離開的一定是黃堯。
因爲基本可以肯定,這時候的他還不會秘術,可能隻是個懂羅盤操作的船員,将來的某一天他發生奇遇,進入到魂城,得到了巫師堯遺留在古堡内的秘術,之後開啓黃興元之路,一直傳承到現世。雖然秘術衰退,但根還在,這都是黃興元存在過的痕迹。
咦?自己思考了這麽多,盛世堯怎麽一點反應都沒?側目去看他,卻見他如入了定般,黑眸眼珠暗沉,一動都不動,但腳底下卻依舊與我并排而走着。我正要去推他,見前面三人停了下來,仰頭看着岩壁上方,就在莊聿出聲時,盛世堯瞬即眸光掠動,人已回神。
“這處的岩壁似乎特别濕,堯,你覺得呢?”
我也留意到了,此處岩壁上的水滴特别多,就連腳底的石塊都浸濕了。盛世堯略蹙了眉,淡聲道:“試一下看看吧。”于是兩人分開一些距離,一人用鐵鈎一人用影月在岩壁上鑿。
影月的威力我自然了解,但莊聿那鐵鈎還真令人驚歎,居然一下就入岩壁内,然後揚手一拉,就是一塊岩石被鈎下。恐怕他這武器加工具不比影月差啊,不會也是什麽神兵利器吧。雖說兩件神器都很鋒利,但畢竟是堅硬的岩石,所以挖鑿的速度并不快,但慶幸還能有進度,若是換了魂城中那種白玉礦石的話,那就真的歇菜了。
當很明顯地看到裏層岩石内水越滲越多時,我們每個人都不由燃起了希望,可是持續挖進去兩米多深,都不見挖通,兩個人都已經鑽進洞内去了。盛世堯停了下來,莊聿則不信邪,繼續向裏挖進,但卻發現一個奇怪的事,似乎之後挖鑿比之前要更加困難了,而且往深裏去反而岩層都幹燥了。
我趴在洞口手伸長了用夜明珠給他們照亮,本來這工作楊文浩來的,但我實在是不敢閑下來,腦中紛亂着全是關于那黃堯的事,怕若多想下去會更離譜,所以就由我接手了過來。看到兩人都僵滞在那,嘗試提議:“要不要試試别的方位啊?上邊或者底下?”
我也就那麽一說,但盛世堯與莊聿對視了一眼,立即分工:“你往下挖,我挖上面。”如此分配是因爲莊聿在進到挖鑿洞内後,細絲鐵鈎無法伸展開了,隻能抓住鐵鈎的一端去敲擊岩層,相對要沒影月好使了,所以往底層敲擊挖鑿要比較沒那麽費力。
這回隻鑿出去一尺,兩人神色均一變,沒等我詢問,就見盛世堯向我急聲示警:“小小,退出去!”緊接着一聲轟隆,頂端和底部岩層同時裂開冒出一股水柱,那力道直接把兩人給沖向了洞口,我被身後楊文浩用力一拉,險險避讓開,但見他們無法控制被從鑿洞内沖出,緊随在後的是水洶湧地撲面而來,猶如破開了水閘。
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就被水沖出了好一段距離,摔跌在地上,擡頭間,隻看到盛世堯沖向我,将我從地上提起,而同時水已沖過來,無法控制地被沖力帶着走。在驚急中回頭,看到其餘三人被沖往了另一頭,簡甯一由于在外,她是被沖得最遠的一個。但看莊聿試圖緊追上去,這時候自顧不暇,也就不去管了。
幾次被水沖倒,又在盛世堯提拔下艱難爬起,但總是沒水湧得快,幾番折騰,水已經沖到我們前面去了,隻能順着它的勢頭而淌,在眼見要撞岩壁時用力擋一下。由于夜明珠在水沖出來霎那,也脫了手,所以此時一片漆黑。而整個過程中,盛世堯始終緊拽着我的手,緊到使我的手都生疼,也從未放過。
形勢沒有随着不斷往前而變緩,反而我發現越來越不對了,因爲水位在不斷上升,似乎無窮無盡的水要灌進這個洞中來,當離洞頂距離越來越近時,我的腳漸漸不能點到地,整個人除了頭部都沉在了水中。這樣下去不行,即使水性再好,也會有被淹沒的時候。
我剛要對盛世堯喊,卻一股沖力從後面用來,然後一口水直接灌進了口腔,嗆得我連連咳嗽。盛世堯沉聲下令:“别開口,保存體力,有什麽話在心裏對我說。”
連忙在心中喊:水位在上升!我們必須找到辦法脫離困境,否則會被淹死在這裏。
其實我能想到的他又何嘗會想不到,可心内的恐懼隻能以這種方式來釋放,不過須臾之間,水位又升了半尺,我已完全度不到底了,原本拉着我的手改爲扶住我腰,使我大半重量傾靠在他身上。可即使這般,仍擺脫不了絕境,就在我開始絕望時,忽然發現前方似有光亮,不由心中再燃希望。
等被水沖近一些時,驚喜地發現光亮的來源好像是從岩壁裏射出的,會是一個通往外界的裂口嗎?就在這時,盛世堯突然朝旁邊的岩壁用力一蹬,加快了我們往前的速度,就在接近光源處時,我看清了那是岩壁上的一個洞,洞口并不齊整。但奇怪的是,水似乎沒有灌入到那洞裏去,難道在口上有阻礙?
眼見要從洞口飄過,我心中大急,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但見盛世堯連抓兩下,都沒摳住岩壁,最後他眸色一沉,舉掌間眸光泛紅。未等我心沉,就驚愕地看到他徒手在無形的洞口空氣層上劃開了一條黑色的口子,然後手指緊摳住。當下阻住了我們的身形,但能感覺到那股沖力在不斷撞擊而來,他一個旋身擋在了我身前,爲我阻住一些沖力,然後道:“小小,從我腰間摸出影月來,你用它刺在旁邊的岩層裏,借力爬上去。”
此時容不得我猶豫,立即探手進他身前,在腰後位置摸到了影月。剛才如此緊急,他還能收起影月,若是我肯定就遺失掉了,老實說那夜明珠丢了我是不心疼,但如果影月丢了可不行,都已經把它當成同伴了。影月插進岩壁後,我可用手吊住,雖然因爲其鋒利會往下劃,但橫向而下割岩壁沒那麽容易,乘着這股力,盛世堯在我身後托了一把,就在我頭部觸碰到那洞口的空氣層時,明顯感覺到了一股阻力。
但那股阻力在盛世堯掰住的黑色口子擴大時,逐漸消失,我一下就沖過了阻力,人進到洞中,回頭間發現盛世堯依法炮制,一手仍摳住空氣層口子,一手則握住了影月的刀柄,一個引身向上,人就鑽進洞内來了,并随手将影月拔了出來。
我長呼一口氣,剛才好險,差一點就沒進得了這洞口,估計往後就是要沖回天祭台的地方去了,那真是求生再無門。盛世堯湊近我詢問:“還能爬得動嗎?”我想點頭,可是自己手腳根本毫無力氣,形同于癱軟在那,不光是驚吓過度,之前被水不斷沖着走,已經快耗盡我所有的力氣了,剛才若不是他在後托我一把,根本無力爬進來。
最終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并未責備,隻輕聲道:“那先歇一會,我們已經脫出裂層空間了,這裏應該就是莊聿他們下來的地方。”聞言我扭頭看向另一邊洞口,也正是光源處,果真看到水漩渦在口處,而此刻身下所在位置也一片潮濕,但水卻不湧進來。
“是因爲氣流造成的。”盛世堯在我耳邊解釋。
原來是這樣,那後面洞口是怎麽回事?回頭打算去問他,沒想他會靠我如此近,一轉頭唇剛好擦過他的臉,并劃過他的唇,瞬間我的臉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