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盛世堯涼聲道:“此面具與我有魂氣感應,戴上之後可助我恢複,暫時還不能取。”
原來是這樣,心念一轉,我把影月拔了出來,“那這刀與它不是身屬同宗嗎?且影月對你也有強烈感應,要不把刀也放你那?會否對你的幫助加倍一些?”
他淡掃了一眼後說:“刀你留着吧,它已經認你爲主人了,關鍵時刻可召我去護你。”
我點點頭,默默把影月插回腰間,突然把他話一琢磨不對,驚慌擡頭,“什麽意思?你還要堅持到底?盛世堯,我再說一次,我不要,不接受。應甯的魂紮根在我身上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哪怕隻是極小一部分,那也是屬于我的,你沒權利把她抽離走。”
說完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番話别扭了,感覺就像是在維護領土産權一樣,實則卻是講得虛無飄渺的、所謂的魂……若不是真正見識到了,而身邊遇到的所有人都與這些相關,我會覺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盛世堯複雜地盯了我半響後才道:“我目前沒有能力再爲你施一次術了,而且……算了,這事暫時放一下,等我好好想一想再說。過兩天,莊聿應該就會安排你們離開滇島。”
“那你呢?”我注意到他最後說是安排“我們”,顯然把他摒棄在外。
他略一躊躇後道:“我還有事要辦。”
我溜了他一眼,酸酸地問了句:“又是不能說的?”果然得到的答案是沉默,不由心生悶氣。可這人,你跟他生氣是最劃不來的,他就像木頭人一般,然後轉個身他有事時又理所當然對你下令了。所以我憋了會,還是轉移話題問别的:“莊聿是不是傷得挺重,暫時不能把我們怎樣了?”
“嗯,他短期之内不能再用術數,隻不過這裏是他的地盤,我們還是小心些。”
“那我們還呆在這裏做什麽,趕緊與周通和六子會合啊,别他們再被莊聿給算計了。”邊說我邊要從黑石塌上下地,早就發覺了,被他施術過後醒來,我的體力就在逐漸恢複,到這時自己站立應沒什麽問題。
但卻被盛世堯給按回了塌上,“别動,你就在這上面呆着。這塊黑石塌雖不比瑩香寒玉床,但也是千年古物,帶了精氣在内,能爲你修補被我魔性蠶食的魂氣。”
咦?還有此功效?我低頭注目在黑石上,伸手摸了摸,觸手并不光滑,帶着點磨砂,“這也是千年古物?難道是原來古滇國遺留下來的?”
“并非!它的年紀雖沒古滇國長,但也起碼有千年左右了。”
反正在他們嘴裏,一件事物隻要上到千年,就總能帶點什麽靈氣之類的。我想了想又問:“那這地宮的模式,是不是就是按照當年滇國王宮來建造的啊?”盛世堯點頭:“颠島是按照聿當初的一個别院小城所建,地下這座宮殿,則是王宮構圖,從頂端的雕刻到每一根廊柱,都是完全一樣的。”
我聞言不由啧啧道:“這人看來是對古滇國念念不忘呢,定是想起前世後,念懷當初的輝煌,就找了這麽一座孤島來模拟古滇生活。可見莊聿對王權之看重,估計他在前世作滇王時,也是個霸權執政的人。所以再活一世,步步謀略,心機如此重。”
其實我心中最疑慮的是,莊聿從我出生起就布謀,究竟是爲了什麽目的?基本已能肯定,與盛世堯有關。悄悄飄了一眼他,由于面具遮臉,無法窺見面色,但從那沉鹜的眸光看也知他那邊得不到答案。不想妄自猜測,因爲事情發展已經脫離了我能猜測的範疇,就好比……莊聿說那座魂城是被巫師用魔神秘術隐藏的原古滇國城這件事,不止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更覺驚駭。
那秘術能力能隐掉當時的一座城?這得強大到什麽程度啊,而我所見的黃興元秘術本屬魔神秘術同宗,或許也厲害,可怎麽看也不可能有如此作爲。難道……難道莊聿的最終目的是這?他不但要喚醒盛世堯前世的記憶,還要強化他的魔性,然後達到關于古滇國的目的?
越想越離題了,卻隐隐有種預感,與真正的答案越來越接近。斂整思緒,發現已經靜默了好一會,兩人似都在各自想着事。由于他剛才說了暫時不能再對我施術,所以也松了氣卸下了心防,而且他對我剛才的怒斥并沒反駁,就隻當他是默認了對我的感情。
腦中又不由回想之前開啓心眼時,看到他既悲且痛的眼神,那些情深意切的話,雖覺心疼卻又歡喜。暗暗慨歎:總算,這條感情的路,不是我一人在唱獨角戲。
腦門突然被他食指一彈,疼得我倒抽冷氣,怒瞪他,“你幹什麽?”
“少在那胡思亂想,閉上眼凝神靜氣休息一會,對你有益。”
我捂住額頭,一定是紅了,他下手還真是夠重的,嘴裏嘀咕:“誰讓你亂窺人心思的,又沒讓你去聽。”下一秒,被他直接按倒在塌,而他則俯身在我上,直直盯着我的眼,害怕倒不至于,就是覺得不知所措,他是要幹嘛?
隻見他眸光下移,落在我唇上,頓時心中一顫,他不會是想……魔性又發了?可他的眸色并沒變紅啊。還在閃念間,就見他低下頭,在即将唇相觸時卻頓住,一聲喟歎從他嘴裏溢出,沉沉的呼吸噴在我嘴角,轉而他翻身而下側躺我身旁,大掌牢牢鎖住我腰,咬語在我耳畔:“小小,陪我睡一會,好久沒熟睡過了。”
突然我心底深處冒出一股酸意,最初的最初,他就是以這借口把我緊鎖在身邊的,或許帶了某種目的,可在這件事上,他至少沒騙過我。是嗎,盛世堯?
因爲知道他能聽到我的心聲,所以直接就在心裏問了。隔了一會見他沒動靜,以爲不再理會我,正要閉了眼去,卻聽他突然低語:“其實,我從初見你起,就有一種莫名的心安感覺,所以即使你陰氣濃重,透着古怪,也能在拽着你手時閉目真正入眠。或許時間太長久吧,我已經疲倦到不行,當發覺你能讓我安心後,就動了收你在身邊之念。可那時你莽撞的如蠻牛,又一根筋拗到底,屢屢警告你都當耳旁風。”
越聽越别扭了,怎麽變成對我的批判大會了,側轉臉反駁:“我哪有?”
他盯了我一眼,涼涼問:“你到底還要不要聽我說?”立馬我就閉嘴,當然要聽他說了,難得他肯開金口,這些話,不是情話,卻勝過情話,讓我很暖心。
“我承認莊聿所說的,有絕大部分是事實,但利用你這事,你用腦子想想覺得成立嗎?還敢直寥寥地來質問我。在魂城複蘇巫師記憶後,我就隐有所感你身體裏的魂氣大不同,否則若是普通女子,與我合體是絕難承受,會在當場就閉氣,連瑩香寒玉床都救不回。也曾懷疑是否甯的魂因爲某種原因從冰雕破出,被吸進了你身體裏,但無論從脈搏還是心率診斷,你身上沒有第二具魂依附。
當時我很迷惑,記憶複蘇,自然知道了那所謂的黃興元秘術就是自己身上的能力,并且這能力在逐漸增強,于是動了去找成青萍的念。但剛好恰逢我每年一期身體蛻變之時,也沒料到會因爲魔性而阻礙了我的蛻變,到這時,已逼得我不得不去找成青萍了,當時認爲唯有解開這個謎團,才能破解這魔化。
常說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全都脫離了我原來設定,到後來我與你幾乎被逼到走投無路。至此,我才下決心破釜沉舟,這個布局裏不能沒有你,因爲所有的事都在指示着你是關鍵,對方以你爲目标。此後我每走一步都深思熟慮,趨利避害,怕你心浮氣躁沉不住氣,又特意現身與你道明相關事宜。與莊聿鬥的不是智慧,而是誰比誰心思更重,誰又比誰更沉得住氣。到了滇島後,他以爲盡在掌握,自然松了心防,也給我可乘之機,總算是扭轉了局面。”
明明他跟莊聿說得是同一個版本的事,但聽他講完後,我那點堵心的氣都煙消雲散了。不由慚愧,明知莊聿居心叵測,卻還是着了他的道,去懷疑盛世堯對我的用心。比起周通和六子對他的絕對信任,實在是汗顔。
我壯了膽去抱住他,緊緊的,将臉埋在他胸口,滿滿都是他的氣息萦繞于鼻。深吸一口氣,心跳數到十,厚着臉皮問:“盛世堯,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臂膀間的身體僵了僵,瞬即扣在我腰上的手收緊,将我壓在他懷中。像這種情緒強烈波動,還是首次,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給的答案。就在我自覺轉換解讀他肢體語言的同時,他卻在我耳邊輕喃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