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浩想去搬動秦教授,但其中一頭黑熊沖了過來,都沒來得及反應,他同事的胸口就被黑熊掏空了。他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黑熊迎面一掌掃來,是周通飛身撲倒他,才救了他一命。周通嘶吼一聲“跑”,就沒再顧他,轉身跑出了門。
這時楊文浩也顧不了那麽多,拔腿就往外跑,回頭間剛好看到那頭黑熊将秦教授的胸口也掏空,他吓得心驚膽顫,腳下一慢,黑熊已追來,剛好他前腳踏出大門,後腳還在裏面,黑熊的掌拍到了他的後腳,當場就被撕下一塊肉,他痛呼出聲人跌出了門外。
隻因黑熊長得高大,那門框對它們而言太小,兩頭黑熊又互相擠壓,一時間卡在門處沒出得來。楊文浩連撲帶爬地撒腿而跑,跑了好長一段路才發現不見其他人身影,而身後也不再聽到黑熊的吼聲,他不敢懈怠,拖着殘腿又跑了一段距離,才找到這處空屋躲進裏面。
本來他就被吓得魂膽俱裂,在聽到我踹門聲後,以爲是黑熊又追來了,于是屏住一口氣掄起棍子想拼命,總算聽到我聲音後,神智恢複過來了。
我聽後不勝唏噓,沒想我們在古堡中時,他們這邊發生了這麽巨大的變故,依他所言,不光是不知道周通與其他人的去處,就連盛世堯都沒見着,顯然是盛世堯趕過來時已經晚了。我很難不去擔心周通三人,他們中間劉悅中毒虛弱不堪,周通又接連受傷,就是六子,想必也不會好到哪去,不知道盛世堯能否趕得上救他們。
本想立即去尋找他們,可楊文浩這個樣子,又沒法把他撂在此處。隻能陪着他在屋内幹着急,突聽屋後傳來一聲響,兩人汗毛都豎了起來。砰砰的聲音在靠近,楊文浩驚恐地指着那處說:“是......是黑熊的腳步聲。”
我一聽面色急變,就想拉了楊文浩跑出屋,可屋外竟也傳來了動靜,這下前有豺狼後有追兵,我們無處可逃了。心中一凜,從包中找出防毒口罩塞給楊文浩,示意他戴上後,壓低聲音說:“閉住呼吸!”
話聲落,就見一頭黑熊出現在了門前,它的個頭并不算大,隻有小半個人那麽高,應是一頭幼熊。它正用鼻子拱着地上的血迹在聞,看來是循着血腥味找來的,我當機立斷将包蓋在了楊文浩的腳上,又用衣服将探照燈給罩住,使亮度變暗,隻隐約能看清屋内。
黑熊因視力較差被成爲黑瞎子,但它們有極敏銳的嗅覺與聽覺,一般不主動攻擊,但從之前楊文浩所述,此處的熊顯然是主動攻擊人的,它們尋找獵物是憑借對方的呼吸和氣味。戴上面罩是以防實在閉不住氣時,輕微的吸一口,不容易被察覺,隻祈禱楊文浩身上的血氣被它察覺。
屋後的熊也已靠近牆壁,正在那頭來回走着,似想找到出路。而屋外的熊則走到了門口,朝内探看,估計是聽到裏面同類的動靜,它低嚎了聲,就走了進來。從我們身旁越過時,差點一腳踩在壓住楊文浩腳的包上,看得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因爲那一腳踩下來,楊文浩的腳骨鐵定斷裂,會發出痛呼,那我一人對付兩頭黑熊,哪怕這頭是幼熊,也根本難有所爲。
幼熊像是并未發覺我們,走到牆邊時,兩頭熊隔着一堵牆發出嗚嗚聲,來來回回走着,顯得很焦慮。我有些明白,這頭幼熊認識牆對面的那頭熊,很有可能那邊是頭母熊。我決定冒一個險,賭對了就能将兩頭熊引走,賭錯了我和楊文浩送命。但如果什麽都不做,我怕那頭母熊遲早撞開牆過來,然後憑着楊文浩身上的血氣發現我們。
乘着幼熊注意力在牆後時,我偷偷把手伸到包底下,摸出之前爲楊文浩換下的沾血布條,綁住一個罐頭就朝門外扔去,“哐當”一聲響,那罐頭滾出去好一些距離。幼熊聽到聲響,毫不猶豫就沖出了門,接着一聲轟響,那堵牆被撞開了,隻覺眼前黑影一閃,一頭巨大黑熊跑到了門口,因爲門框太矮的緣故,它把門牆也給撞裂開,跟随幼熊跑了出去。
此計奏效,兩頭熊完全沒發現我們,但此地已不宜久留。我背起包在肩上,扶了楊文浩起身往後屋跑,前門黑熊肯定去得不遠,若跑出去就是與它們正面沖突,隻能指望這屋子有後門。牆被黑熊頂了個大洞,門已經是不能走了,隻能跨過坍塌的磚石而過。
楊文浩倒也算機警,在臨走前提了探照燈,總算我們不至于摸黑尋路。可顯然我判斷錯誤了,因爲剛跨過那堵牆,就聽到好幾個沉重腳步聲傳來,不是從前門外,而正是屋後。赫然想起之前楊文浩所述中,黑熊也是從後屋突然光臨,給他們來了個措手不及。難道......那些熊都是躲在屋後面的?
此時不容我分析與判斷,隻能憑直覺而行,轉身退回到前屋中,也顧不得之前那兩頭一大一小的熊了,就邁出大門。卻見那兩頭黑熊已經在回跑,身形矯健,速度又飛快,心中哀嚎出聲:我命休矣!
把楊文浩往旁一推,端起手中的槍,準備與黑熊來個最後拼搏,隻等它們到近前。就在我準備開槍時,忽然覺得這兩頭黑熊奔跑方向并不是對着我們,而是直線而跑,于是我手中頓了頓,果然見黑熊越過我們身前,向夜黑深處而跑走了。
耳旁聽到四周各處都傳來躁動,我沒作多想,拉了楊文浩就跑出屋外,掩身在拐角的角落裏,并把探照燈給按滅了。隻聽接二連三的牆被沖撞,門倒塌聲音傳出,一道一道身影從屋内跑出,又在我們眼前迅疾閃離。
吃驚已不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應該用驚駭才恰當。因爲我看到那從每扇門内出來的動物,不光是黑熊,還有巨型鼠、狼、虎、豹,各種各樣的動物,都要比常規的大上數倍。它們全往同一個方向而跑,就好像有什麽在召喚它們似的。
整整幾十隻跑過後,總算動靜變小了,出來的也最多是稍大一點的昆蟲類,不再是巨型猛獸。我一摸額頭,全是冷汗,後背也發涼,剛才那一幕當真是難以形容,但凡隻要一頭猛獸停下來發現我們,那現在我已經身首異處了。
回頭去看楊文浩,隻見他人已癱坐在地,臉上還戴着防毒口罩,但從他驚恐萬分的眼神看出,他又一次被吓壞了。我俯下身對他道:“聽着,以目前情形來看,此處應不會有剩餘的猛獸了。我要跟過去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是留在這裏還與我一同前行?”
他驚愣的眼神定在我臉上數秒,恁是沒反應過來我的意思,我隻好又說了一遍,他才總算緩過神來,卻抓住我的手急道:“你要追上去看?不要啊,太危險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的确很危險。但我的同伴目前生死未蔔,我必須去找他們。你可以繼續留在此處,找個隐蔽的地方等我回來,你看如何?”
“不行!”楊文浩大聲否決,他一把扯下防毒口罩,慘白的臉因爲焦急有些漲紅,“如果你要去,那就一起去,我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單獨行動。”
頓覺無力,這時候還講什麽大男子主義,他一介文弱,可能都沒我反應迅捷。不過他既然提出也要前行,我還是支持的,畢竟留他一人在此地,難保那些野獸回來發現他。所以當下沒多費口舌,背起包,扶着他就往動物們奔跑的方向尋過去。
倒不用擔心找不到它們蹤迹,因爲後出來的昆蟲類動物爬行得比較慢,隻需跟在它們身後就可。沒了探照燈,眼前漆黑一片,我一摸口袋,那夜視儀眼睛總算還在,但隻有一副,也就不管楊文浩了,自己戴上了先。
眼見已經走出了城鎮範圍,往空曠處而走,我當時遲疑了下,想到底要不要跟。最終還是決定一探究竟,到底這些動物連人都不攻擊了,隻朝一個方向而跑,是災難即将來臨,還是有更兇猛的動物召喚它們?如果是前者,那麽跟着它們可避災禍,這也是我決定帶上楊文浩的原因;如果是後者,怕會是與盛世堯他們有關,總之有這種莫名直覺。
在空曠的野外走了近有半小時,發覺那些昆蟲慢下來了,有的甚至不再前行,就停在了原地。我眯起眼去看前方,黑蒙一片,卻能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在狂躁地蹿動,等我往前多走了幾步,漸漸感覺到不對勁了,不是我的錯覺,而是我已經漸漸看到有數以百計的巨型動物在前方,那些狂躁的騷動就來自它們。
全身所有汗毛都根根豎起,這麽多超出常理的兇猛野獸齊聚一堂,竟然不互相撕咬毆鬥,而是全都凝視着前方,隻可惜夜視儀可看的射程太短,看不到黑暗深處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