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分析之所以會再次夢到巨型蝙蝠,而且有了更多的後續,也許是一種夢境能力的提升過程。就好比之前我很多年隻能夢到漂洋過海,看到一個在城堡裏躺着的黑衣男人,後來變成能走近他,然後看到他睜開眼,我被吸進那黑幽漩渦,堕入二層夢境。初次進二層夢境,我還得依靠他喚醒,第二次也就是夢見巨型黑翼蝙蝠時,我就能自己醒過來了。
然後這次圍繞那巨型蝙蝠,我做了一個更寬更廣更形象的夢,都是二層夢境的衍生,如果能突破這個範圍,就代表我将修煉完這二層境界,可向第三層出發。但顯然,我又一次沉入深淵中,以失敗告終,甚至攻破了我的心防,讓我徹底失去信心,甯願沉淪混沌而不醒。
盛世堯慎重告誡我,以後千萬不可強求,光突破一層夢境我就花了十幾年,二層夢境的突破萬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就被我跨越。他邊說邊要把我再次抱回寒玉床上,突聽“砰”的一聲從外傳來,那聲音離得有些距離,卻如此響,是......槍聲!
我心中一緊,在與盛世堯一起出來之前,周通說過如有事鳴槍示警,難道是他們那邊出事了?我見盛世堯的臉色也沉冷下來,眉宇緊蹙,連忙道:“你快放下我先回去,周通那邊可能出事了。”
“不行,你一人在這裏太危險了。”盛世堯直接否決,他三步并成兩步将我送回到寒玉床上,這時槍聲又再傳來,而且不止一聲,好像是開上火了。
事态變得再不能耽擱,我伸手去推他,“你快回去啊,這裏我們都看過,會有什麽危險?那邊一定發生了危險,周通和六子才會接連開槍,你若不趕回去,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盛世堯并非拖泥帶水之人,握了握我的手說:“等我回來。”提起放在腳邊的槍掉頭而走,腳步聲遠去,很快就聽不着聲音了。石屋頓然就安靜了下來,老實說,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燈光昏暗,說不怕是假的。盛世堯在臨走前,有把槍放到我手邊,目前我能行動的也就手,若真有什麽不可預料的危險出現,至少我能持槍反擊。
外面槍聲不斷,時不時地傳來,證明形勢十分嚴峻。總算身體的知覺在一點點回來,這過程中除了環境氛圍壓抑外,并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我盡量忽視蝙蝠浮雕的存在,怕看了它的眼睛會再産生幻覺。大約過了近一個小時,身體就能動了,知覺一恢複就感覺全身猶如被車輪碾過一般的酸疼,這種疼沒法形容,是擴散到四肢百骸中的。
我顧不得其它,提起槍就下地,腳接觸石磚時,微微有些發軟,站定了一會才覺力量回來了。深吸一口氣,擡起腿就往石門走,在臨走出門時,突然有種極強烈的感覺想要回頭看一眼那黑蝙蝠石雕,但深知這回眸一眼的代價也許是再生幻覺,所以我最終還是咬咬牙,快步跑出了古堡。
槍聲似乎已經停了,跑出古堡後我就戴上了夜視儀的眼鏡,辨别了下方向大步而奔。當我跑回到之前休息的屋子前時,發現門是洞開的,甚至連那盞極亮的探照燈都還沒滅,将整間屋子照得敞亮。但是裏面卻沒了人聲,應該說沒有人的氣息。
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從我站的角度,無法窺見門内全景,但可看到探照燈是歪倒在地,而那張桌子已經散了架,躺在地上。往内走進,就見屋内可以說沒有一件完整的,牆上更有一個個洞,像是被子彈打穿的,而與屋後連的那面牆已經完全坍塌了,顯然這裏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
突然瞥到角落裏似躺了人,我連忙疾跑過去,到近處從裝着來看發現竟是秦教授與他的那名隊員,兩人都翻卧在地,一動也不動,而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這情形大抵是個什麽情況,我其實已經心中有底,可沒法明着看到兩人趴在這而不去查探清楚。所以在我去翻過秦教授身時有了心理準備,但翻身之後還是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教授雙目緊閉,氣息全無,已經死去多時。在他胸前破了個大洞,血肉模糊,像是被兇猛的野獸給撕開一般。翻過那個考古隊隊員,他的遭遇與秦教授相同。
天哪,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那巨型老鼠又來了嗎?
我将屋内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再找到第三個人,衆人的包袱都丢棄在地,顯然當時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帶走。翻了翻,将放有醫藥用品的包給背在了肩膀上,臨出門又把那探照燈給帶上,這座古城無處不籠罩在黑暗中,燈會變得非常重要。
有了探照燈照射,方圓幾十米内都能看清,我将夜視儀眼鏡摘掉,緊盯着地面尋找他們離開時遺留的痕迹。這其實不難找,顯然他們中還有人受傷了,地面有血迹,沿着血迹一路往前尋,到了一個轉彎口突然血迹就不見了。我又往前跑了些距離,都沒再看到痕迹,于是退回轉彎處,将目标定在眼前這座房屋。
無論是從窗戶與門縫中看,裏面都是漆黑一片,他們會躲藏在這裏嗎?我将探照燈放在了地上,一步一步往門前走,伸手可及時,用端持在手中的槍頭去頂門闆,好似從裏面關上了。一咬牙,擡腳用力一踹,門闆應聲而倒,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道勁風從内襲向我,剛好我因灰塵揚起撲面欠開身而躲過,屋内黑暗中似站了個人影,光線被我身體擋住,照不到他那,卻能見他雙手抓握着一根長木棍猛力揮向我。我往後急退,又出聲詢問:“你是誰?”掄起的棍子頓在空中,隻聽對方驚疑聲傳來:“成曉?”
這回我知道他是誰了,楊文浩!
“我是,放下棍子吧。”總算是找着人了,但看這情形,好像就他一個,否則其他人必然也出來了。卻聽砰的一聲,那原本站得筆挺的人,重重栽倒在了門前,我連忙上前去扶,透過燈光看清他臉色,發現一片慘白,眼睛渙散。搜掠他身,隻見他的腳踝處綁縛了布條,但血迹已經将布條染紅,顯然他受傷很重。
剛才那掄起棍子來打我,是強撐了一股氣,現在發現是我後,這股氣就洩了,人也癱軟下來了。幸好我将醫藥包給帶出來了,連忙從包裏找來傷藥和消毒藥水,把他綁縛的布條一圈圈給解開,看清那傷口時倒抽一口涼氣,腳踝上方整個連皮帶肉少了一塊,連骨頭都外露出來了,難怪疼得他快昏過去呢。
這樣的傷,我不敢直接給消毒,怕消毒水灑上去,能把人疼死。隻能拿了棉花球在傷口周邊輕輕擦拭了下,再用紗布綁縛好。取出包裏的水,喂了他兩口,輕拍他臉頰,總算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我問他究竟出了什麽事,其他人去哪裏了。
他的眼中立即浮現驚恐,緊抓着我的手顫聲說:“成曉,來了兩頭超大的黑熊,它們不怕子彈,教授和我同事直接就被它們給掏穿了胸口。我跑得慢,被一隻熊拍到了腳,利爪撕下了我的肉,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楊文浩說話語無倫次,是真的被吓壞了,他渾身發顫,眼底盡是恐懼。這個情形,想再問出點什麽來恐怕是難,我隻好一手扶着他,一手提着燈進到屋内,将人擱置下後,想起槍和包還落在外面,這時候這些東西可不能再丢,又快跑出去拿了回來。
等了好一會,才見他算是冷靜下來,眼中驚懼仍有,但沒那麽顫抖了。我輕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了,如果你冷靜下來了,就跟我說下其他人都去哪了?怎麽就隻剩你一個人在這?”
他擡眸看了看我,道出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與盛世堯離開後,久久沒回,周通與六子都很着急,屢屢去門外探看,都不見我們身影。這時劉悅醒過來了,得知我們一直都沒回去焦急萬分,要讓周通或者六子出去尋我們。但周通堅決不同意,他說有盛世堯在,我們倆不會有事的,萬一誰出去找人遇上了危險出事,那就損兵折将,等我們回來了就又要出去找人。
當時劉悅也認可了,可等待最煎熬,在又等了兩個多小時後,她再也忍不住。堅撐着起來要自己去尋人,周通不給,兩人就吵了起來,六子在旁勸,誰都不聽。就在這時,突然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衆人仔細一聽,都大驚失色,因爲那聲音是從屋後傳過來的。
盛世堯沒在後,基本上就都由周通做主,他忍着腳傷擡槍要去後屋察看動靜,讓六子保護劉悅。還沒等他走到連向後屋的門前,那堵牆竟轟然而塌,兩頭超出平常兩倍多的黑熊從裏面沖了出來,它們的個頭都有兩米多,眼睛發紅撲向了人。
周通毫不猶豫對準一頭熊放槍,可子彈打在它身上,根本毫無作用,隻引得那熊更加兇惡。一掌就拍向周通腦袋,幸虧他反應快就地一滾,才躲過那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