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邊往山腳走,我視線沒敢亂飄,後頸處覺得涼飕飕的,之前還對這河的存在做了一翻推測,如今已是明白此河的由來了。它就是那個被軍師焚化族民的深坑,可能是在村裏的人死絕後,他将湖中的水引入,湮滅了這裏。
山腳邊,我們一點點尋找過去,也沒找到任何出口。我提出爲何不去村口那邊的山腳找,而隻在這坍塌的房子背後尋找?盛世堯說不管是契丹王還是軍師,都阻止他們的族民離開此處,那麽如果有通道,勢必是在離他住所最近之處,否則還需派兵二十四小時看守着。其實最有可能的通道路口,就在那所房屋底下,唯有那樣任何人出入都逃不開他們二人的眼。可房屋已經塌了,我們不可能把磚瓦石頭一塊一塊給挖出來去找。
一直找到傍晚,盛世堯決定不再找了,因爲我們從出發到現在已經有兩天了,三天時間過去大半,不能再拖延下去。一前一後走在河邊,心情很是低落,這一趟就是見證了未知的曆史故事和拿到一個不知有何用處的空匣子,什麽收獲都沒,等于是浪費了兩天時間。不過我們還有那座山上的山洞可探尋,并不算走到絕路。
想着心事,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我來不及驚呼身體就往河那邊傾斜。心道這下完了,我要跌進滿是骨灰的千人坑了。千鈞一發之際,走在前面的盛世堯回身一個拉拽将我往他身前帶,一下勢頭太猛,身體撞過去,他往後退了一步。而我們走的這條路就跟農民田裏的田埂差不多寬,一邊是河塘,一邊是寬約一米的溝,然後才是山體,溝裏面長滿了足有一人高的雜草。所以盛世堯退那一步,就帶着我一起跌進了雜草溝裏。
幸好溝裏面水都幹了,一腳踩下去就踩到了實地,前仰後翻的情形也沒出現,因爲盛世堯在落下的時候,就用手去扶另一邊的山壁了。站穩後我連聲抱歉,卻見盛世堯的注意并不在我身上,而是松開我手去摸那山壁。
心知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連忙噤聲湊上去看,隻見他用手指敲了敲,竟聽到“咚咚”兩聲,裏面是空的。他往後退開一步,擡腳就踢向那石壁,果見有松動。等洞口出現在眼前時,我驚詫地說不出話來了,随即興奮起來,指着那洞口激動地說:“原來通道在這裏!”當真是歪打正着,遍尋不着的秘密通道居然是藏在這裏。
拿手電筒朝裏面探了探,很深,照不到底,更加肯定了之前猜測,這就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我高興地說:“走,我們進去看看先。”但盛世堯卻一把拉住我,“先不要進去,等把周通他們三人接過來了再一起進。”
我看他臉色沉凝,沒有反對,默聲跟着他沿原路返回到船上,等起行後才問出心中疑惑:“在放我們這古船的那座山上,也有一個山洞,肯定是與這裏相連的,我們從密道走應該要比水上快很多呀,爲什麽不直接從那裏進去找他們呢?”
“此山道到底是不是通往外面的路還不确定,就算是條生路,裏面未知的可能性太多,我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探索上,等大家會合了再一起行動。”
沉默地點點頭,是我設想不周了,看到有洞口就直覺認定了是出路,急着想要進去探視一番。盛世堯的冷靜與應變能力,我早已領教,此時更覺他不凡,總能在關鍵時候做下正确判斷和考量。因爲時間上的延誤,爲了加快進程,我也沒再休息,幫着他一起劃船。
當我們準時趕回到那座山邊時,兩人都長吐了口氣,我的手臂已經酸得什麽都提不動了,心道等下回程的時候,再不幹這體力活了,都留給周通和六子做。把船靠岸固定好,我們就往山上走,岸邊沒見他們,想必是在發現古船的位置等我們。可是等我們走到那裏時,仍不見他們身影,地上連包袱都不在,盛世堯的臉一下就變沉了。
我喏喏相勸:“他們可能等得太無聊,在附近走走。我們再找找看。”但這話出來,連自己都不能說服,這座山光秃秃的,岩壁光滑陡峭,能容人走的就這一條路,不是往上就是往下,而岸邊木筏還在,很顯然他們沒離開這座山,那隻有一種可能,他們進那洞穴了。
盛世堯臨走時,幾番叮囑讓他們千萬不要私自進山洞,最終還是沒聽。看他臉色如此難看,我也不敢多話了,等在旁邊聽他拿決定。
目光飄到某處,定了定,又眯眼細看,随後驚叫起來:“盛世堯,你看,那好像是血啊。”就在放古船位置的旁邊一塊岩石上,有半塊都是紅色的,分明就是血迹。出事了!他們遭到了偷襲?是黃大仙的人?他們也從迷林裏出來了?
盛世堯湊近聞了聞,“不是人血,帶着水腥味,很有可能是那湖怪上岸了。走,我們上山!”一眨眼間,他已經在十米開外,我連忙跟上。往上到洞口有段路很難爬,必須身體貼伏在上面,在靠近山洞邊,我們又發現了血迹,也不再去分辨是怪還是人的血了,基本已經可以肯定,他們三人被那湖怪給逼進了這洞。
從血迹的凝結程度來看,應該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相對而言,我們還有機會趕上去救他們。要是三天前我們剛走,那湖怪就上來的話,那真就兇多吉少了。
這次我們沒有遲疑的機會了,隻能義無反顧往山洞内走,兇蔔未知。洞内漆黑是不用說了,幸好我們兩人各有一把手電筒,此手電肯定不便宜,在湖裏那麽折騰都沒壞,應該是防水的。一人照前面的路,一人照着腳下,循着血迹往裏找,但其實即使沒血迹指路,這洞内也就一條路往裏延伸。
我是負責盯地面的人,在走了近半小時後,就發現地面上的血迹不見了,連忙出聲提醒盛世堯。他頓住腳步,拿手電在地上照了照,神色極其冷峻。心知他是擔憂他們三人安危,我在旁也幫着尋找痕迹,找着找着,突然生出一個疑問:“爲什麽一路過來,都沒看到打鬥的痕迹?是那湖怪一直追在後面,沒追上他們嗎?”
盛世堯頓住了,目光凝在我臉上,我被看得莫名其妙,問他:“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他的表情一寸寸變化,最後眼中浮現驚疑,隻聽他急呼出聲:“不好!我們中計了,快,往回跑!”說完也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拉住我手往回飛奔,但已經晚了,我們隻跑出幾十米,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堵住了出山洞的路。
說它巨大,還真沒誇張,此山洞足有兩米多高與兩米多寬,而那黑影卻是将其滿滿給堵住,這體積是三頭熊那麽大了。手電光照過去,可見它的身上長有黑毛,疑似頭部的地方,有兩隻懾人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我們。這就是湖怪?可真是隻龐然大物。
由不得我們遲疑,那湖怪就已經飛撲了上來,目标是我!盛世堯用力将我往身後一推,他迎了上去,可即使他身材挺拔,到了那怪物跟前也變得很渺小,眼見它的巨掌揮來,盛世堯一個矮身避開,想從它身旁鑽過到它身後去,哪知它十分靈敏,出掌速度非常快,一下就堵住了盛世堯的去路,他隻得往後退。
怪物也不理他,巨掌揮向了我,隻聽盛世堯在旁低吼:“用影月刀!”原本被驚住的我,頓如夢初醒,急忙伸手入懷拔出影月,朝那伸來的掌砍去,心道要你這熊掌有來無回!卻見那掌即将被我影月砍到時,猛地縮了回去,并且它往後退了兩步,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影月。我見有門,壓住心頭的恐懼,橫刀在手,沖上前欲再砍它,它卻又往後退了兩步,顯然是懼怕了我的影月刀。
倒沒想這東西居然還有被傷害記憶,知道被我的影月砍傷過,還會懼怕。盛世堯乘機向它攻擊,可似乎拳頭砸到它身上根本如撓癢一般,不疼不癢的。我也沖上去幫忙,有了影月刀在手,壯膽不少。兩人聯手,怪物又忌諱我手上的影月,每每我砍過去,它都要縮退兩步,竟然就這麽被我們給逼退到了洞穴門口。
眼見希望就在前方,我更加發狠了攻擊,忽然怪物雙掌齊下,竟然不管我影月,對準盛世堯頭頂就拍,我連忙上前撲救,哪知怪物左掌改變方向拍向我右手腕,等我發現時已避不開,隻能盡可能往旁躲,骨骼聲脆響,劇痛立即侵遍全身,整條胳膊都沒了知覺。
不用說,影月刀也應聲落地。
怪物巨掌想去撿影月,被盛世堯一個側踢,影月踢開在數米之外,他沉喝:“快去拿回來,不能落在它手上!”我忍着劇痛跑過去,剛要伸左手去撿,忽覺後頸有風,條件反射往旁邊躲閃,巨掌擦着我耳旁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