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野嶺,旁邊還放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船,哪怕他一個來回可能隻要半小時,這半小時對我來說也是煎熬。在沒有盛世堯的地方,我會感到極大的不安全感。
淡寡的目光掃向我拽着他的手,微顫了下,但我還是緊緊拽住沒肯放,最終他似輕歎了口氣道:“跟着來吧。”手被他拽下改握着拉了往下走,我達成目的心滿意足地跟着他。我們重回到木筏上,往對岸劃行,到靠近對岸的地方時,就看到劉悅在那張望着,周通和六子則坐在那。
我們把事情簡單描述了下,就帶着他們重新劃回去。劃到湖中央的時候,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會不會我們這一來一回裏,那艘船就不見了?這一想我立即神經緊繃起來,摸不準這是預感還是胡思亂想,悄悄去看盛世堯面色,心道他會不會就是怕出現此種情況而想我留在那守着船?那如果是這樣,他必定還有别的發現。
等抵達對岸時,盛世堯讓大夥把木筏給先拉到岸上,随後才往山上走,我略微忐忑地跟在最後面,等看到那船還在原位時,大大松了口氣。幸好那隻是胡亂冒出的念頭,并非預感。想想又不覺失笑,我是被盛世堯的“夢境預警論”給感染了,以爲自己真有那預知的超能力,其實哪裏會有那麽神呢?
在周通三人好奇地看過古船後,盛世堯就提出繼續往上,看看上面能有什麽發現。沒人有異議,周通主動提出由他開路,他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上山的路開始陡峭起來,沒那麽好走了,到後來我們幾乎是身體貼在石壁上爬行。就這樣爬了近一小時左右,聽到周通在上面喊:“堯哥,這裏有個山洞。”
我們全都爬到那個位置,用手電筒朝裏面照了照,發現内裏空間挺大的,而且深不見底。劉悅問:“要不要進去探一下?”盛世堯搖頭,做了個出人意料的決定:“我們先回古船那邊再說。”衆人面面相觑,但都聽命慢慢下山,直到回到古船邊,劉悅才忍不住問:“堯哥,剛才我們爲什麽不進那個洞查看下,沒準是條通往外面的路呢。”
盛世堯沒作聲,面色沉郁。我擡頭看了看那洞穴的方位,替他做了回答:“那個洞深不見底,沒準是通往外面的路,但也沒準可能是那湖怪的巢穴,我們貿然進内,那就真叫送羊入虎口。”
盛世堯飄了我一眼,我把那眼神當成贊許,不敢說能猜中他心思,但跟着他時間長了,他的思維模式大抵能摸到點門路。原本他把周通和劉悅三人喊過來,估計也是覺得可能這山上有出路,卻沒想發現那個洞穴。我有觀察過,上山的路被那洞穴隔斷,往上就是連爬行都不能了,等于說把翻山而過的希望給阻斷了。
大夥陷入沉默,我提出的那個可能性很大,湖怪身形如此巨大,不大可能會被我一刀就砍挂了,那它在受傷之後肯定會躲回巢穴去。這兩座山離漩渦如此近,很可能它的巢穴就在山上,當然也不排除那湖怪仍在湖底潛伏着,畢竟這種東西屬于湖中的精了,也許離開了水無法存活。但在還沒到完全沒有退路前,慎重起見,還是先不要探索那洞穴爲好。
盛世堯在沉思半饷後,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準備利用這船獨身往湖内探進,帶足三天的口糧,也就是說至多往裏劃行一天半就返程。劉悅第一個就不同意,說那樣太危險了,這條湖如此邪,難保沒有别的湖怪精靈的。這話确實有道理,萬一湖怪不在山上那個洞穴,而是在水下,必然會對人類進行攻擊。想到這,我也加入了反對的行列,聲稱要行動就一起行動,不要一個人單幹,這時候逞什麽英雄主義呢。
但他卻回了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你們跟着反而是累贅。”
當場我們的臉都綠了,可又懼于他的威懾,都敢怒不敢言。最後還是默聲把那古船給擡下山,放進了湖裏面,眼見盛世堯一人上船,忽覺身後被推了一把,隻聽劉悅道:“堯哥,帶上她一起去吧,萬一遇到什麽,她有影月刀,關鍵時候可以擋一下。”
這話聽得我怎麽如此别扭呢,好像我是個盾牌一般,專門去擋妖魔鬼怪的。盛世堯睨了我一眼,轉開視線說:“正因爲她有影月刀,所以萬一這山上有什麽危險生物,她能護你們。”
“不,堯哥,”劉悅忽然揚高聲音,“如果你回不來,哪怕我們幾人可以擋住危險生物,也是走不出這鬼地方的。”周通聞言也在旁幫腔:“堯哥,你就把小妹帶去吧,這裏我們有三個人的,等下我老周找點木柴,生個火,一般精怪都怕火的。我看這湖實在邪門,留在這山上怎麽都比你們要安全,多個小妹跟着你,也多個幫手的。”
我的額頭冒出黑線,他們是在讨論我的去留問題,怎麽就沒一個人問問我的意見呢?剛滾過這想法,盛世堯就轉眸凝向我問:“你怎麽說?”四雙眼睛全都盯着我,在如此壓力下,就是我想搖頭也不可能,隻能點頭道:“跟你一起去......吧。”
前路禍福不知,我很是心虛。但想想,至少有盛世堯在身旁,心理上能安慰不少,要不然我們四人留在這,真有什麽危險發生時,我實在沒把握能夠沉着應對。
決定一下,立刻成行,盛世堯再三警告他們,在我們沒回來前,千萬不要進那洞穴。
有了古船這裝備,比起我們的木筏不知好了多少倍,安全性就不用說了,方向可以更好的控制。加上沒有漩渦的影響,湖面一片平靜,船的劃行速度很快。
在劃了好幾小時後,我發現湖面上開始出現一些水草類的生物,慢慢又看見荷葉與荷花,這景緻當真是美不勝收。若不是隔得遠,真想伸手摘一朵荷花來。漸漸地,我感覺眼前場景似有些熟悉,隻略一想就記起來了,這是我夢中看到的,不由驚然,當真有這個地方?那麽前面就會有那古樓閣?我連忙眯眼眺望,還真的看到模糊的影像。
立刻激動地把這發現講給盛世堯聽,他加快了船槳的劃行,很快模糊的影像就看清了,我不敢置信,果真如夢境中一樣,是個有着四角的雙層古樓閣。而且上下兩層的四角,都挂着燈籠,即使是這白天,也能看到裏面有火光。
這情景真的是令人驚奇又覺得詭異,等于再次曆證我的夢存在着預知性。我喃喃着問:“燈籠是亮的,會不會這古樓裏有人?”這時候哪怕從裏面走出來個古人,我都覺得不會驚訝了。等了會,發覺盛世堯沒作聲,扭頭去看他,隻見他神色怔忡地看着那古樓,手裏的船槳也忘記劃了,我們的船就停在湖中央,旁邊是碧葉荷花,離那古樓還有幾十米遠。
我推了推他問:“怎麽了?沒事吧。”以爲他也被古樓真實存在這件事給震住了,可他卻說了句讓我吃驚之極的話,他說:“這地方我好像來過。”我腦中的第一反應是怎麽可能,随後看他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又想難道他真的來過,可爲什麽之前他都表現得對迷林和綠湖很陌生?這根本不符合邏輯,他也沒道理要騙我們啊。
“你什麽時候來的?”遲疑再三,我挑了個關鍵性的問題提出來。盛世堯的黑眸中浮現困惑,好一會他搖頭道:“我不知道,在昨晚看到你地上畫的樓閣時,就有種熟悉感,此時看到真的古樓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但我卻完全沒有曾到過這個地方的印象。”
“會不會......會不會你也和我一樣,曾夢到過這裏?”同做一個夢的機率雖然很小,但也未必不可能,可盛世堯卻推翻了我的假設,“曾跟你提過,我是個淺眠的人,基本上很難入睡,所以我從來不會做夢。”
這個答案我很不認同,淺眠不見得就不會做夢,我做這個古樓的夢時也是在淺眠中,而且他不是說将我當成抱枕後,睡眠就變好了,很有可能是那時做的夢,而他又忘記了呢?等我把觀點提出來後,他卻斬釘截鐵地說:“總之我不會做夢,這個問題就讨論到這裏。裏面有沒有人,我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上去?我心頭莫名一顫,本能地抗拒他這個決定。也不能怪我膽怯,而是換了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樹立在湖中央,四周還挂着點火的燈籠,心底都會發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