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将疑地盯着那匕首看,全然沒察剛才的惱意已經散去,注意力都被這所謂的飲血刀給吸引了。從刀面上看,黑幽幽的,也看不出啥材質,而刀刃卻因爲還透着血迹,顯得尤爲亮眼。忍不住問:“它是由什麽金屬做的?烏金嗎?”
印象中烏金材質的刀具都是比較好的一類,但盛世堯卻道:“不知道,并不是烏金,石塊上記載隻說是從某地覓得一塊堅硬如鐵的石頭,且切面鋒利之極,然後那原主人就想辦法把那石頭做成了這把匕首,有沒有融入别的材質就不曉得了。”
原來他所知道的都是從那塊石碑上看來的,難怪他了解的這麽清楚。想到之前他說的這匕首原本的名字叫飲血刀,不由問:“那後來這刀有改名字嗎?”
“有,改爲了影月。”
“飲月?還是飲血刀的飲嗎?”
“不是,是影子的影。”
兩個字雖然不同,但發音卻很類似,一般難聽出來,不過這改的名字倒挺文雅的,比起那什麽飲血刀要好聽多了。盛世堯把匕首插進鞘内,塞到我手裏說:“藏好了,以後這影月就給你。我們趕緊離開這裏,那些人發現找錯方向肯定還會轉回來。”
心知他說得有理,也沒時間多問其它,更不再去計較他剛才沒及時出現的事,随意把擦血的布往兜裏一塞,匕首則藏在外套裏面的夾袋中。看了看躺倒在地的東明,問道:“那他怎麽辦?”盛世堯直接給了我個冷沉的背影,并丢下一句:“不管他。”
我很遲疑,此地如此荒蕪,他就這麽躺在草叢中,即使他的同伴回頭也不一定能看到,萬一在此期間有毒蛇經過,比如那暗紅小蛇或者那種金皮蟒,這東明豈不是要葬身蛇腹?
盛世堯走了幾步見我沒跟上,回過頭來不耐煩地警告:“小小,最好收起你的同情心,對敵人同情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們不可能有那力氣背着他一起走,而且他醒過來了也是麻煩,給我立即離開。”說完見我還不動,就回走過來要拉我。
我拖住他的手,急聲道:“至少......至少給他做點防護措施吧。”
最後我費盡力氣把東明給架到了樹杈上,不管他同夥能不能發現,但至少可避免直接被地面經過的蛇蟲噬咬,但如果真有蛇過來,也還是會爬樹上去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盛世堯因爲不贊成我的舉動,隻沉着臉袖手旁觀,并沒有來幫我。等我搞定之後,已經是氣喘籲籲,他也沒給我喘氣時間,直接拉了我就走。
從行進的路線看,這應該是往回走的,一直走到某處,他停下來四處察看了下,我發現這個地方好像就是我們和周通他們分開的地點,看來盛世堯是有做記号。果然他辨認了下方位,就朝他們三人奔走的方向而行。
越走我們的臉色越難看,按理由于盛世堯的故意吸引,來追蹤我們的人數要多,剩下不會有太多人去追周通他們,可眼見腳下雜草被踩得七倒八歪,就像是肆虐掃蕩過一般,難道說追往這個方向的比我們那邊還要多?他們三個人,周通腳受傷了,劉悅是女的,就算會兩下子也肯定不精,這從第一次我與她對峙中可以看出來,所以就剩六子一個人能打。
盛世堯顯然也急了,從原本的快步行走變成快跑,等于是拉着我在亂草叢中飛奔了。當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絕難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幕,那幾乎可以用慘烈來形容。原來來追蹤他們的人的确不多,就兩個男的,但他們牽來了六隻藏獒犬!如今那兩人就站在旁邊陰笑着看藏獒圍攻圈内的三人,甚至在看到六子被一頭藏獒咬住了手臂後,還大聲叫好。
劉悅的狀況也很不妙,她滿身都是血迹,褲腳更是被血漫透了,顯然也被那藏獒咬過。周通跌坐在地上,手上舉着根木棍,發了狠地去敲藏獒犬,可趕退一隻,還有另外一隻撲上來。三個人等同于血人一般,看得我觸目驚心。
這時我們離那邊還有幾十米,隻覺盛世堯一松手,人極竄出去,眨眼就在十米之外,空中飄來他的示令:“那兩個人由你對付!”話音落,就見他已撲進了藏獒圈,徒手就掐住了一條兇狗的脖子,用力甩出圈外。我看到那三張被血染滿的臉,從絕望變成狂喜,在他們眼中,盛世堯就是信念與希望。
這邊原本在看好戲的兩個賊人,突見盛世堯出現都大吃了一驚,不知誰吹了聲口哨,那幾隻藏獒更加狂躁了,一邊狂吠着一邊就往盛世堯身上撲。我立即大步向那兩人沖去,其中一人聽到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正逢我趕上甩出手中剛才随意扯的長樹枝,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這下打亂了他們對藏獒的指揮,都紛紛回頭來對付我。
“快報信!”
我心神一凜,發現那高個子從懷裏果真摸出了之前與東明那根一般模樣的信号棒,想都沒想擡腳就去踢,但高個反應很快,在我腳即将踢到時,他往後退了兩步,避讓開來。眼見他就要拉掉引線,我急吼出聲:“看我影月刀!”對方條件反射地愣了兩秒,這屬于人對沒聽過事物或名字本能的反應,而我要的就是他們這瞬間的停頓,我的右手已經從外套内拔出了影月,且用刀刃面對上陽光,光亮折射進對方眼中。
高個子眯了下眼,我乘機撲上去橫砍,一下就把他的信号棒給削成了兩段。
嘿!這當真是個好東西,鋒利度着實驚人,基本上什麽東西到它刀刃處都跟切菜一樣,且還是齊平的斷層面。高個驚愕過後還想再掏,我已不給他機會,匕首橫在了他脖子處,“不準動!”剛才影月的鋒利,兩個賊人都看得清楚,相信誰都不敢再冒險。可顯然我判斷錯誤,那被我制住的高個子是不敢再動了,可另外一人卻是完全不顧同伴性命,朝我揮拳而來。
我一見這情形就知要糟,因爲我不可能真的就将高個子的脖子給割斷,所以隻能本能的用左臂去擋,鐵拳重擊在我手臂上方,疼得我直冒冷汗,強咬住牙右手的影月刀揮出,逼退了那人,但顧此失彼,高個子乘機逃出了我的掌握。
暗暗叫苦,我這軟性子真是大忌,尤其在這種與敵搏鬥中。可此時後悔也來不及,隻能想辦法補救,顯然矮個的身上應該是沒信号棒的,所以我把主要攻擊目标定在高個身上。但他們吃了剛才影月的虧,見我近身都不敢硬拼,采用遊擊戰術繞着我打。
我用餘光去偷瞄那邊盛世堯的情況,明顯多了他,周通等人的險境解除了,此時地上已經躺了四條狗,隻剩兩隻藏獒還在纏鬥。心想再堅持一會,盛世堯定能脫身來支援我了。
卻不知我又犯了個大忌,在搏鬥中居然還開小差,一個不防右手腕被誰一腳踢中,頓時手上一麻,影月就要脫落,隻聽其中一人喊:“搶她刀!”我想強斂精神去握住,可剛才那一踢實在是重,幾乎整條手臂都沒了知覺,眼睜睜看着影月掉在了地上。隻能就地打滾,想改用左手去揀,可高個子比我快了一步,他已經探手抓向刀柄。
詭異的事發生了,在高個子的手握住刀柄霎那,忽然那影月像有自主意識般突然掉了個,高個子抓到的一下成了刀刃,隻聽他一聲慘呼,四根手指齊刷刷地被削斷!這一突變驚呆了我們,也吓壞了那兩人,尤其是高個子,滿臉的痛苦,眼中全是驚恐。
我乘着他們驚愣的空檔,俯首要去揀影月,在觸及霎那手顫了下,但還是一咬牙去握刀柄,這次并沒再出現剛才的情形,很輕松就被我拿到了手中。心裏驚疑不定,此刀真這麽邪嗎?情勢所逼,也不容我多想,持刀就沖向他們,兩人吓得連連倒退,卻不想退進了那邊的藏獒圈子,剩餘兩隻兇犬在同伴被撲殺之後,已經眼睛都花了,竟看不清誰是主人,對那兩人反咬起來。
這個急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我趕緊跑到盛世堯身邊問:“你怎麽樣?”他滿手滿身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惡犬的。要在以往,他對付幾條惡犬應該不在話下,可這次他本身就受了傷。他隻略搖了下頭,就吩咐我說:“把他們扶到旁邊去。”
我這才回頭去看周通他們三人,隻見他們都驚疑地看着我,不對,應該說是看着我手中的影月。應該也是被剛才那詭異的情況給震住了。無暇多作解釋,将影月插回懷中隔袋裏的鞘中,就走上前。略一遲疑,我還是先去扶劉悅,畢竟她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