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馬上狂奔,心中卻是不由的大疼。方才那一聲他聽的清楚,分明就是僮兒司墨的聲音。隻是此時,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了。
其實就算司墨能留得命在,這會兒他也是絕不敢停。他已經聽到急遽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蹄聲四合,隐隐成包圍之勢,目标卻正是以自己爲中心。
他往日精研軍略,熟谙禦射之術。方才遇襲那一刻,雖隻是極爲倉促的一瞬間,卻因無意中的提前轉身,在僥幸逃過一劫的同時發現,這撥襲擊者,必然是精擅刺殺技擊之術。
剛才迅雷轟電般的襲殺,所發箭矢,并不是茫無目的的攥射,而是全部瞄向載人的車駕,還有護衛的将領身上。[
這些人是有目的的刺殺!他在電光石火之間已然明了。而此刻,在身後衆殺手毫不停留的全數向自己追來的行動來看,顯然,此次襲擊,自己便是首要目标。而對方在第一時間便将自己鎖定,必然是因爲司墨臨死前那聲呼叫所緻。
肩膀上的疼痛漸漸麻木,他伏在馬上倉惶而走,腦子中瞬間推斷出整個環節的同時,陣陣的暈眩卻不斷□□。
從大臂直到彎曲的肘部,全是濕黏黏的感覺,應該是傷處不斷流血的結果。
箭矢入體,在未拔出之前,應該不至于這麽短時間流出這麽多血來。但此刻自己的感覺,爲何卻是血流不止呢?而且那流淌速度,幾可以用激湧形容,實在是古怪至極。這般下去,不用人來殺,再過一會兒,便流血也會将自己流死。
他眼前陣陣的發黑,潛意識中求生的意志,讓他在如此虛弱的狀态下,仍能死死摟住馬脖子,竟然沒掉下馬去。隻是失血過多,導緻心跳的如急促的鼓點,眼前一片模糊之中,耳中時不時的便如炸雷一般。
要想法子先止血!
飛速的奔馳中,飄飛的細雨撲面生疼,也多虧着這絲冷冽之氣,讓他在流了那麽多血後,還能維持着一線清醒。
盡力提起最後一絲清朗,将舌頭送入牙縫,狠心咬了下去。霎那間的劇痛,讓他終于精神一振。
艱難的微微側頭,想要看看肩窩處的傷勢,但便在那頭剛剛歪過,忽然隻聽一聲長嘯響起,随即,一陣如山如嶽的氣勢自後壓來,淩厲的殺氣,恍如實質般沖來,讓他不由的一聲悶哼。
眼角處似有電光閃過,矯躍如龍。脖頸處似乎掠過一絲涼意,眼前的視野猛然急速的向上升起。而那飛升的速度之快,竟讓他生出炫目的感覺。
但隻不過片刻後,便在猛的一頓,又向下急速落去。目光中,一匹四蹄騰空的奔馬上,一具沒了頭顱的軀體趴伏其上。肩窩處,一支黑郁郁的鐵箭橫過………
這是什麽箭?箭身上竟有一道深深的凹槽,血水便自那凹槽處汨汨而出,毫無半刻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