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續的大營中,粗如兒臂的火把将中軍帳照的一片通亮。
端着大碗,不時的與人含笑邀飲着的公孫續,此刻面頰泛紅,兩眼中偶爾精光一現,盡顯威嚴,再不複昔日青澀少年模樣。
“進伐渤海之戰,不以攻占多少城池爲功,隻需大造聲勢,以吓跑劉備,吸引曹軍來伐爲最終目标………隻管好生籠絡各部,借其勢而爲,保存實力,以備後事……”
主公劉璋昔日的諄諄而告,不時的回應在他心頭。公孫續輕啜着碗中濁酒,目光掃視着下面衆外族首領,嘴角微微浮起一絲哂笑。[
當日他怎麽也不理解,爲何叔父在三韓時,費那麽多心力去捏合這些個外族。成長于邊塞之地的軍旅之家,一直耳濡目睹的,都是父親公孫瓒以強橫武力對付外族的範例。
雖說他不見喜于父親,也最終察覺自己的身世有些蹊跷,但這卻并未減輕那位父親對他的影響。對外族便當殘酷壓之,鐵血鎮之才是正途的觀念,很有些深入骨髓的意思。
但直到後來,在叔父的暗中引導下,他很容易的聚起一支數萬人的大軍,将北地攪的天翻地覆。以至到如今,成功的掌控了整個遼東,并攻入冀州,他終于了悟了其中的奧妙。
叔父曾言,異族因地處貧寒,先天條件的艱苦,導緻了其貪利重利的性格。欲要取之,便當先以予之。然後用其之鋒爲己用之,既得其利又可削其實力,一舉兩得。而今種種,可不正驗證了此言?
想想連番舉動,從這支異族軍的聚起到解散,而後又再聚起,聚散轉換之際,配合着外交上的交易,其間的巧妙,流暢華麗,最終将最大的利益攬入己方的口袋中,整個過程,簡直是妙不可言。
此次進逼浮陽,公孫續根本沒真正去打。便連行軍,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喊得極爲響亮,待到出發後,卻是拖拖拉拉,三裏一停五裏一歇的,不然,那南皮距離浮陽,與章武距離浮陽差不讀遠近。自己先一步出發,如何能讓劉備趕得及回防?
而自己若真個要拿下浮陽,傍晚之戰又如何稍戰即退,連攻城器械都未去造?
嘿,看今日那倉惶趕來的劉備,剛剛擊退自己,便慌不疊的派軍靖清路途,其意自是怕斷了後路。
那就讓他清,先給他讓開路就是。等到那邊曹操過來,自己這邊再趁機加上把勁兒,看這大耳朵跑是不跑?隻要他離了城,平原之上,在外族最擅長的鐵騎突擊之下,他又如何跑去河口?
況且,河口那邊現在由着他們拼命造船,等到造好了,屆時青州海軍一至,雷霆霹靂之下,那造好的船隻,甚至緊急趕修的港口,豈不都将白白落入己方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