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連忙起身,再次要以臣屬之禮相見,口稱張夫人。張钰卻伸手攔住,淡然道:“先生便以張钰相稱就是,一切,且等退了敵兵再論後事吧。”
張昭聞言一愣,他人老成精,瞬間便察覺到其中關竅,當下不再多問,隻将眼前軍情細細說了,衆人就調兵布陣之事商議一番,這才各自散去。
糜竺一直在旁靜靜聽着,目光卻在張钰身邊的老者才叔身上打量,總感覺此老似是在哪裏見過。
待到衆人商議已定,這才上前扯住張昭,低低說了幾句。張昭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終是點點頭。[
笑呵呵的疾走幾步,與才叔走了個并肩,拱手笑道:“老先生相貌不凡,卻不知如何稱呼?”
才叔冷冷的看了看他,鼻子中哼了一聲,淡然道:“張先生不需多禮,老兒本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怕人知道,姓波名才,本是你們主公的槍下亡魂罷了。”說罷,不再理會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張昭,一甩袖子,大步随着張钰而去。
糜竺看着張昭面色古怪的站在那兒,連忙上前相問,張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道:“他…他說,他叫波才。”
話聲入耳,糜竺身子不由猛然一震,張口結舌的愣在當場。乖乖,波才!當年黃巾大亂,共有三支主要力量。除了河北張角兄弟,便是汝南波才和彭脫,再就是南陽張曼成。
在所有黃巾大将中,除了張角、張梁外,據說最有才華的,便是這位汝南的波才了。
而無論是這三支黃巾哪一支,似乎其覆滅,都與自家主公有着扯不開的關系。張角說是自己病死的,張曼成死在秦颉手裏,除了這兩人,好像其他主要将領,都是喪在自家主公手裏的吧。
糜竺與張昭二人面面相觑,都覺得這一刻嘴中有些發幹。良久,張昭艱難的輕聲道:“子仲,這個…>
糜竺咕咚咽了口唾沫,答非所問的道:“我聽說,嗯,聽說早年似乎主公很是抓了幾個人,有的送往雒陽殺了,也有的,嗯嗯,不知所蹤了。”
“那…>
糜竺搖搖頭,目光直直的瞅着波才離去的方向,雖然那兒早已不見人影,輕聲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嗯,對,就是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人是蔡夫人介紹的,嗯,蔡夫人介紹的。”
張昭啊了一聲,看了他一眼,猛然省悟,連連點頭應和。
其實對于黃巾,大多人都明白,當年許多諸侯,都是從中招降納叛了很多。但真要說起來,招降納叛的對象,多是底層士卒。對于像波才這樣級數的,在當時,哪會容許納降?但凡抓着,必然是個千刀萬剮的下場。
其時靈帝在位,對于黃巾之痛恨,甚至連當時的皇甫嵩等人都知道,有時候,連些稍微上台面的小頭目,都不肯容他們投降。
而那時候,靈帝地位穩固,如果有人在黃巾問題上玩花樣,不用問,肯定是早有異心了。是以,糜竺和張昭二人,忽然知道那人竟是波才,這才猛然驚醒,這話兒可不好多說。
自家主公身爲大漢皇叔,一直也是以忠義之名傳聞天下。如今雖然時過境遷,但一旦傳出某些消息,仍是會對主公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的。
正因爲這個原因,兩人才不約而同的選擇忽略,将話題岔開。隻是,默默的走出幾步後,張昭忽然猛的站住,瞪大眼睛看向糜竺。
糜竺被他動作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問道:“怎的?”
張昭喉頭咕哝了幾聲,忽然低聲道:“那…>
這句話說出,糜竺陡然呆住,兩人相互對望一眼,猛然間都是打個激靈,面上皆是一片震駭不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