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定要擒拿這二人家小,個個誅絕,雞犬不留才能消心頭之恨。
他直到此刻,還沒醒悟到自身錯誤,直把所有錯處,盡數安在二呂頭上,卻不知二呂又是何其冤枉,何等迷茫。
一行人死命狂奔,直直跑出三十裏,方才漸漸擺脫追兵,袁紹緩緩勒停戰馬,令淳于瓊收攏人馬,盤點人數。
一查之下,十萬大軍跑出來竟然半數不到,左右不過四萬多人。還多是馬無鞍、人無甲的。更有甚者,竟是一馬雙跨,拼死拼活的隻空着兩手跑出來的。[
袁紹欲哭無淚,心中憤懑簡直要炸開了胸膛。此非戰之罪!絕非自己不是敵手,生生是敗在内賊手中啊,他不由恨恨的想着。
天邊微現青色,這一夜大亂,又再狂奔數十裏,已是黎明時分。前面一片坦途,數日前早早落下的一場大雪,将整個平原鋪成白玉似的地毯,縱目望去,遠接天邊,一望無垠。
一陣寒風掠過,曠野上如同飄起一層白煙,打着旋兒往人的衣縫中鑽。
袁紹激靈靈打個冷戰,不由的伸手使勁裹了裹披氅,讓那暖氣外洩的緩慢些。
“前面是什麽所在?”
微微暖和了點後,袁紹向身邊問道。此時,一班大将都趕了過來,讓他心中安定不少。
“此地應還是樂安境,往前十餘裏,便是濟水,渡過濟水,乃是一片灘塗,連着大河。隻要過得河,便入了河北。自高唐上岸,平原城便在不遠了。”
身邊小校哆嗦着,倒也将路途指點的明白。
袁紹點點頭,轉頭看看身後拖延的如一條長蛇般的隊伍,忽然不由心中來氣,将戰馬勒停,大聲怒道:“大丈夫沙場鏖戰,豈有長勝不敗之理?偶有小挫,自當不折不撓,徐圖再起就是。看看爾等,如眼下這般模樣,可還有我河北健兒之風采否?”
衆人見主公忽然發怒,都是微微一呆。妹的啊!主公,咱都敗到這份兒上了,還毛的河北風采啊。大夥兒快快趕路,過河進了平原城歇息才是真的呢。
衆人心中腹诽,面上卻是不敢表露,隻得強自打起精神,一時間倒是比剛才好看許多。
袁紹眼見自己一番振作士氣,大見好轉,心中微感得意,那大敗之後的郁悶,倒也去了不少。正欲再說上兩句鼓勵一番,卻忽聽風中忽然一片聲的鼓聲響起。
微微一愣,還當是哪個知心識趣的擂鼓助威,剛要表揚幾句,卻猛聽隊伍兩側驚呼聲乍起。随着呼聲,但見雪原上,呼啦啦揚起漫天飛雪,那原本平整的雪原,竟爾刹那間自地上冒出無數人影,各挺兵刃,呐喊着直往這邊殺來。
袁紹這一驚非同小可,險險沒直接栽倒馬下。身邊衆将圍攏過來,不及搭話,猛然一拍他坐下戰馬,唏律律戰馬長嘶中,已是裹挾着他倉皇而逃。
袁紹邊跑邊扭頭去看,但見風雪中,那自雪原下冒出的人,個個都披着一色兒的白色鬥篷,從已然竄出的位置來看,顯然是這些人早早埋伏在此處,挖坑藏在其中,以鬥篷護住全身,雪花落下,卻将整個平原藏的半絲破綻不露。
這些人并不太多,但卻勝在突如其來,令人全無防備之下,又在大敗之餘,更是連抵抗之力都無。
喊殺聲震天動地,響徹整個雪原,到處都是一片聲的莫走了袁紹,活捉袁本初的叫嚣。一杆大旗此時已然高高豎起,旗上鬥大的一個張字,正是青州大将張牛角的部屬。
袁紹看着那旗子,再聽着滿耳放肆的喊叫,心中怒不可遏,隻覺一口氣悶悶的憋在心頭,奔不多遠,已是哇的一口血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