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衆人分賓主落座,趁着上酒菜的空擋,劉璋這才微微一笑,假作不在意的向劉虞笑道:“使君如何得空,竟有興緻邀我這閑人飲宴?劉璋很有些受寵若驚啊。”
劉虞呵呵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答非所問的道:“我聞皇叔雖身在朝中,但卻精擅商賈之道,手下所創林字商号,遍及中原各地,更與甄、糜等諸位大家交好,不知可有此事?”
劉璋心中一震,眼睛眯了眯,不置可否的道:“哦?怎麽,劉使君也對此道偏好不成?昔日有陶朱公專美于前,我等晚輩邯鄲學步,稍稍涉及罷了,贻笑大方,贻笑大方,哈哈。”
他口中打着哈哈,卻并不接跟甄家、糜家的關系雲雲,心中卻是暗暗警惕起來。[
劉虞微眯雙眼,目光往左右席上撇了撇,這才又恍如不經意的道:“近來聽聞烏桓校尉邢舉邢校尉言道,他發現幽州境内有不少商賈,借助商人名頭,行不軌之舉。前時公孫将軍遇刺一事,隻怕與之多有關聯。言談之間,似是提及過有關林字商号之事,呵呵,我也是曾聞别人聽過這個林字商号好像與皇叔有些牽連,這才多嘴問問,若是皇叔不知,那便沒事了。”
劉璋聞聽雙目猛然一睜,閃過一道精芒,随即斂去,點點頭,呵呵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倒是多謝使君有心了。不過,邢校尉最好是将事兒查察清楚的好,不然動了不該動的,碰了不該碰的,咳咳,要知道商賈的東西,有些都是很值錢的,一旦搞壞了,有時候隻怕賠上性命也是有的。”
劉虞身子微微一震,看了他一眼,随即哈哈一笑,轉過話題,不再提起。兩人各打機鋒,暗有所指。
劉璋心中納悶,那個邢舉明明是袁紹的暗樁,難道劉虞竟然不知嗎?竟然還拿他出來說事兒,竟隐隐有要挾自己之意。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釋然,自己能查出來邢舉的隐秘身份,乃是通過風、林二部多少人的努力才成,劉虞老實頭一個,隻怕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呢。可憐這老頭如今還蒙在鼓裏,不過要是他真想憑此要挾自己,那麽究竟想要自己做什麽呢?
想到這兒,看了看劉虞,忽然笑道:“劉使君剛才說了一大通,可還沒說今個兒怎麽想起劉璋這麽個閑人來?不知使君可能爲我解惑否?”
劉虞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頗是矜持的舉杯邀飲,劉璋兩眼眯了眯,肚中冷冷一笑,舉杯陪了。
劉虞這才低聲道:“皇叔乃是明白人,老朽也就直說了。如今幽州局勢皇叔該當看的清楚,先不說袁紹、曹操觊觎在側,便此處地處邊塞,周邊全是異族,你我得天子信任,代天而牧,自當以安民定國爲最高目标。如今,老朽不才,費勁心力,總算小有成就,各族族長、大王,也都願意給老朽幾分薄面,幽州眼看就是一個歌舞升平之所,國家邊疆有望平定。若能得此平安十載,則我大漢再無北地之患也。然,公孫伯圭,一意孤行,從不曾體恤百姓,隻知一味殺戮,長此以往,何來安定一說?此次皇叔北來,料來必是公孫伯圭欲要皇叔結盟,共抗冀州袁紹、曹操之流。既如此,老朽但望皇叔能上體天心,下體民意,對公孫伯圭加以勸勉一番,休要再任意殺伐,若皇叔能促成此事,非但對國家、對天子有功,亦是北地數十萬百姓之福,此意,還望皇叔深思。”
劉虞洋洋灑灑,侃侃而談,面上全是一副激動慷慨之色,劉璋默默的聽着,待他說完,隻是點點頭,忽然問道:“若我不做,又如何?”
劉虞一呆,完全想不到劉璋會有這般回答,愣了半響,才滿面怒色的道:“做與不做,全在皇叔,老朽何敢措詞?”
劉璋見他惱了,忽然卻又笑了,聳聳肩道:“沒問題,不過幫你帶句話的事兒嗎,又不掉塊肉,用得着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嗎?簡直小題大做。隻不過,我隻負責帶話,成不成的,概不負責哈。”
他這番話一出,隻把劉虞噎的半天說不上話來,等到反應過來,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廳外一人哈哈大笑,趨近前來,抱拳道:“使君,某不負所托,那個褐衣人已然伏法,你看,這塊牌子便是那人身上而來,其中詭秘可見一斑啊。”
這人話一出口,劉虞霎時面色大變,劉璋擡頭看去,卻見正是那烏桓校尉邢舉,隻是當他目光落到那塊牌子上時,也是瞬間面色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