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這才轉頭,看向賈诩,淡然道:“文和大才,不若給伯符講說講說,也議議此事如何?”
賈诩這才微微擡頭,兩眼中波瀾不動,要是不了解的人,看那眼神,竟如一個垂垂待斃的半死之人一般。此時,聽劉璋發話,目光在孫策身上一轉,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曹嵩一家之死,多有蹊跷。若想看透,便需知如今北方各處勢力的動态。如今袁紹與曹操結盟,曹操勢大,據四州之地,挾天子以令諸侯。袁紹據有中州冀州,獨自相抗公孫瓒,左右支拙,曹操卻并無實質性的相助,此驅虎吞狼,坐待漁翁之利耳。
徐州陶謙,向來與公孫瓒交厚,若非攝于曹操勢力,又顧忌主公坐鎮青州,不明主公心意,隻怕早已揮軍北上,南北夾擊袁紹了。[
故而,此番曹嵩之死,雖被安在他身上,他卻未必沒有此心。此次徐州之敗,其中固然是雙方兵員将才之差距,卻安有稍觸即一潰千裏之理?而既是如此之敗,卻又能集結彭城,堪堪抵住,此中之意,皆項莊舞劍罷了。
曹操其人,胸有大志,前次入主雒陽,卻被主公化解。此人既有吞服宇宙之心,早晚與主公必有一戰。此次雖知其父遭害疑點極多,卻并不深究,而是借勢而爲,明攻徐州,實則試探青州虛實也。
若以賈诩計,此番主公不需明戰,隻要将兵往袁紹之後而動,袁紹必揚言防範主公,趁機放開左翼,借曹操攻徐州之際,使呂布直下兖州,以攻其後,逼迫曹操與公孫瓒交鋒,将其拉入河北之戰,以解自身壓力。
如此,曹操試探之計則解,徐州逼迫之心亦除。而徐州經曹操一戰,雖能勝也必慘勝,屆時,主公可借持節總領青徐之名,回身趁機一舉拿下徐州,進窺吳越,牽制揚州袁術,也可輔助伯符将軍行事,此一石數鳥之計。
诩之謀,盡在于此,如何取舍,主公自決之。”說罷,兩眼一眯,又恢複死樣活氣模樣了。
廳中衆人聽完賈诩之謀,不由的都是頭皮發麻。此人号稱毒士,其謀果然毒辣狠準,隻管利益最大化,哪管旁人死活。
什麽徐州百姓将死傷多少,什麽當初跟陶謙情誼,全是狗屁。不但不想怎麽幫助徐州,卻反過來謀算其地,進而還捎帶着吳越與揚州袁術,目光之遠,手段之狠,可謂真純粹的謀略之士了。
在其而言,天下萬物皆爲刍狗,所有人盡爲棋子,沒什麽仁義道德,也沒什麽正義公理,隻要結果,其餘一概不論。
戲志才等三人相互看看,都默然不語。孫策一臉駭然,劉璋隻是搖頭苦笑。
賈诩打從來了青州,一反在益州等地的态度,不複那般做出來的活力,卻有些恢複了當日在董卓麾下時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