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領兵之人,身處險惡之地,既是對敵,首要考慮的,便該是如何保護自己的戰友。仁慈不是罪過,但若是因仁慈之心,而有可能導緻自己戰友付出生命,豈不是更大的罪惡?畢竟,敵人爲的是消滅你,而隻有你的部下,你的戰友,才是爲的保護你,他們在爲你而戰!既如此,你有何理由,讓他們犧牲生命,而來成全你對敵人的仁慈之心?”
劉璋清澈的眸子盯在閻圃身上,口中淡淡而言,卻是如鋒刃一般銳利。閻圃悚然而驚,心中也忽然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動。戰友,這個詞,他從未聽過,也從未想過,雖然新穎,細一品味,卻竟是如此貼切,如此親近,而又是那麽的沉重。
身邊聽到兩人對答的士卒,臉上都露出一絲激動之色,不覺間,頭顱便高高的昂起,面上有種激昂的潮紅。
閻圃留意到這種變化,先是迷茫,慢慢的,卻是霍然而通。就在馬上躬身一禮,正容道:“謝過主公,圃受教了。”[
劉璋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這個時代的人,被忠仁君子之道桎梏的近乎愚昧。尤其體現在這些文人身上,若是總這樣下去,漸漸的便會離心離德,那可不是他期望看到的。
在今後的一統大業中,他要走向不同的地方,每個地方,都要留下一些鐵忠于自己的人。這個閻圃有才,他既然想用他,就必須要抹平他心中任何的疙瘩才行。有時候,往往一些不被重視的細微之處,才是導緻一個龐然大物崩塌的原因。
細節決定成敗,這個後世著名的名言,劉璋深以爲然。
漢軍火燒草菇石,樸胡并七百士卒,無一生還。消息傳出,三川震動,盡皆股栗。
穿行于大金川之境,原本樸胡一族,不是畏懼避入深山,便是顫抖着跪迎在道邊,不敢直視。
對于這些,劉璋卻一改霹靂手段,但凡來迎的,都是好言撫慰一番,派人引導他們往山外安置。告訴他們,山外已經給他們準備了良田房屋,從今之後,隻要願意遵守大漢律法,他們便和大漢之民一樣,再無二緻。
聽到這個惡魔将軍如此解說的人,先是吃驚,又是迷惑,等到有人真的走出去,看到準備好的種種,卻又欣喜的淚流滿面,感激涕零。
多少代,祖祖輩輩,他們期望的不就是走出大山,得到大漢的認可,學習先進的耕種之法嗎?有了這些,他們再也不必擔心冬天的寒冷,再也不必憂傷孩兒的夭折,這個傳言中的惡魔将軍,原來竟也有着慈悲的一面。
可既然如此,這位将軍爲何又對自己那些族人那麽狠戾呢?有人在思考着。是了是了,那是那些族人觸怒了這位漢人将軍。觸怒他的,得到了毀滅。順從他的,卻得到了獎賞。天堂與地獄之分,原來早已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