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遂令賈诩代爲掌管中軍,自己卻領着五百軍,往山谷中拿了東西,随行隻要親衛帶同一部斥候相随,自往山中去了,道是十日後回來。
衆人到了此刻,也知道問也是白問,賈诩大有挫敗感,隻是心中那份好奇,卻如春天的野草般瘋長起來。
如此十日後,劉璋果然返回。随行五百軍卒,個個身後背着一大卷物事,滿面的興奮之色。但有人問起,卻都是三緘其口,不肯吐露半分。便吃飯休息之際,也隻将那物件抱在懷中,顯得寶貝至極。
劉璋不理衆人發問,傳令第二天傍晚三軍飽食,令楊任、張繡、胡車兒各領一軍,當晚初更出兵,二更攻城。又将顔良文醜二人叫來,細細囑咐一番,二人去了。[
等到衆将各按令而行,帳中再無他人,劉璋這才笑嘻嘻的邀着賈诩同行,問道:“文和可猜得到璋之計了否?”
賈诩苦笑,臉上微微漲紅,搖頭表示不知。劉璋嘿嘿一笑,附在賈诩耳邊,低低說了一番話,又從懷中取出一副圖示,細細講解一番,賈诩看的目瞪口呆,老半天反應不過來。直待走出老遠,這才醒悟過來,低頭再看手中之圖,良久才輕輕一歎,面上顯出敬服之色。
是夜二更,漢中城外号炮連天,鼓号齊鳴。沉寂大半月之久的西涼軍忽然瘋了一般,開始全力攻擊。
漫天飛矢投石,巢車、撞車、雲梯等各種器具一撥接一撥,大有畢其功于一役的架勢。
張魯率衆文武親上城頭指揮,斥候将戰局情況報上,道是唯有通向陽平關一側的城門沒有動靜,其餘三門皆攻勢猛烈。
旁邊有人哂然,進言道:“此圍三阙一之法,不足爲慮。我等又不想出城,隻要拖住他們耗下去,西涼軍更有何能爲?主公可不比理會,隻管調兵全力應付攻城就是。”
張魯大喜,按計傳令下去。旁邊閻圃張了張口,卻又遲疑着終是沒說出話來。
對于西涼軍沉寂這麽久,忽然卻擺出一副硬拼的架勢,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透着一份詭秘和不妥。隻是閻圃看過三處城門的戰事,其慘烈程度,并無任何假象可言,心中雖覺不妥,卻終是拿不準,隻得将疑問放在心中。
暗青色的夜空中,雲湧月暗,沒人注意到,自東面半空中,卻忽然多了好多雲彩。那些雲飄移極快,隻是處于晦暗的月色下,卻難以分辨的清楚。
堪堪到了城頭上方,雲彩忽然發生變化,似乎是飛鳥斂起來雙翅,晃晃悠悠的直往各處落下。
直到此刻,才有少數人察覺到這些從天而降的雲彩。隻是每個看到的人,此刻都是一副滿面駭然之色,渾身抖索成一團,更有甚者,直接軟倒在地,隻剩磕頭的勁兒了,偌大的城頭上,竟無一個人發聲示警。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對天地之敬畏,實在是已經到了滲入骨髓的地步。面對着這些從天而降的兵卒,雖看的明白,都是身着西涼士卒的服飾,卻也不敢興起半分抵抗。
管他是哪裏的士卒,能從天上而來,禦風而行,那便是天兵。上天派來的兵卒,難道還不夠臭屁的?又有誰失心瘋了,敢去撩撥,大喊大叫?嫌自家命長了不成?
是以,在這種心理下,五百西涼軍除了十幾個倒黴的,終是落到城外去了,剩下的全部安然降落城頭。對于身上的裝備,早已經過主公親自教授使用方法,并經過十天的操演。此番一出,果然“天使”二字的稱謂。所謂天使,天上的使者也!
落下的士卒将城門打開,埋伏在外的顔良文醜二人,帶着衆軍一擁而入,直往其他三門殺去。
隻因此事發生的太過玄妙,根本沒人去通知在另一邊督戰的張魯等人。待到城中殺聲四起,已然有兩處城門被打開,西涼軍如狼似虎般殺了進來,張魯等人才大驚失色,懵然不知爲何這固若金湯的漢中城,爲何就這麽被陷落了,一邊倉惶而走。
待到急惶惶終于殺出了西門,回首遙望漢中城裏,已是處處火光,沸反盈天了。
張魯身邊隻餘數百親衛,護着一衆文官,甚至連個包裹都未曾來得及帶出。城中将四下聚集起來的偌大财富、糧秣,這下卻是全數便宜了西涼軍。
衆人凄凄慘慘而走,直往巴夷避去,準備往投杜濩、樸胡那邊。巴夷地處巴中,山高林密,蠻兵那邊總有個三五千人,好歹也算最後的憑仗。[
到了這時,張魯才悔恨起來,悔不聽當日閻圃所勸,早早而走,竟至落得這般下場。如今情形,隻怕就算到了巴夷,沒了勢力,過去也隻能主從易位,落個依附的下場。
他這裏心中惴惴,暗暗盤算見了杜濩等人,該當如何說辭之際,猛聽前方一陣的号炮連天,猛然色變之際,擡頭看去,卻見一隊骁騎将去路攔住。
旌旗招展之下,一員大将挺槍躍馬,滿面冷笑的看着他,大叫道:“張魯小兒,某家張繡,奉主公之命,恭候你多時了。”說罷,大槍一擺,已是揮軍而上。
張魯面如死灰,再也想不到這最後的活路竟也被堵住。他身邊此刻不過數百衛士,那是這幫虎狼之軍的對手,不過眨眼間,便被盡數擒下。
張魯被綁的如同粽子一般,白皙圓胖的臉上,哪還有昔日算計馬相之時的自得?渾身癱軟的,若不是身邊兩個士卒架着,簡直就要倒在了地上。
張繡面上不屑,揮令要将他帶下去,被俘衆人中,閻圃忽然猛然掙動,上前一步,高聲叫道:“汝休的無禮!我有一言,關乎漢中安危,要見你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