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奢華富貴,不求聞達諸侯。于亂世之中,以保障家人己身的安全生活前提下,放縱自己胸中所謀,隻求那份才華施展的愉悅。嘿嘿,文和先生,這般心思,會不會有些陰暗呢?”劉璋一手輕輕敲擊着桌面,靜默了半天後,忽然嘴角勾起,望着賈诩輕聲問道。
這番話古怪突兀至極,隻是落到賈诩耳中,不啻于猛然一個接一個的霹靂震響,饒是他心神堅凝,這一刻也有着搖動欲墜的感覺。
細長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抹精光,順即隐沒不見,伸手拿起案幾上的茶盞輕啜一口,借此掩飾面上不小心露出的一絲駭然,隻是那微微抖動的袍袖,卻又明明的洩露了心中之意。
“賈诩不明白皇叔所言何意,此來隻是求皇叔寬宥,放還诩一門老小而已。”放下茶盞,賈诩重拾那份沉靜,淡淡的繼續向劉璋求道。[
“你想要的,任何人給不了你,因爲你太陰。一個人太陰沉,心思太陰暗,那麽就很難取得他人的信任。因爲沒人會相信,一個胸中藏有百萬甲兵的超絕之士,沒有野心,而隻是單純的在追求那種謀略的□□。哪怕再開明的君主,也會對你有所提防,你就像一把開了鋒的利刃,用好了便是對敵的絕世神兵,用不好,便是自掘墳墓的一劑毒藥。隻有我,這個世上,隻有我才能給你想要的舞台,讓你在上面毫無顧忌的感悟自己的快樂。你收獲快樂,我收獲成功,你我各取所需,互爲良補。文和先生,你是聰明人,還要跟我繼續裝下去嗎?”劉璋毫不爲其言語所動,也端起茶盞,淡淡的扔出這番話來。
賈诩兩眼漸漸眯了起來,但眼眸中的精光卻是再不隐藏,定定的望着劉璋,嘴唇抿了起來。
劉璋說的對,他不知道劉璋究竟是如何知道他的心境的。他并不在乎什麽名标青史,更不在乎什麽引人矚目。相反的,他認爲,一個合格的謀士,更應該是隐藏于黑暗之中,化身爲虛無之中。
計謀便是用來達成目标的,不關乎正義還是邪惡,重要的隻是結果。當然,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活着。若是連自己的安全都保不住,哪還談的什麽計謀,隻能稱之爲笑柄。
他喜歡那種計謀得逞後的□□,看着人在自己的設計中,一步步走進去,然後無奈而又悲忿的倒下。他像是一隻隐于暗夜中的枭,計謀本就是帶給他人不祥;他又像是累累屍骨上空盤旋的鹫,計謀的結果,隻有痛苦和血肉才能淋漓盡緻的诠釋,沒有善緣。
他知道,自己這種心理,這種脾性,不會有任何一個君王能放心用他。因爲他們在利用自己算計别人時,當勝利之後,往往最先顧忌的就是,一旦自己觊觎那份權勢,會不會将這可怕的計謀轉用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