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時間都沒什麽好辦法,劉璋左右看看,不由歎息一聲,起身道:“算了,諸公先散了吧,這事兒做是一定要做的。至于具體的辦法,都各自回去靜心想想再說,好在就算出兵,也絕不是一天半日的功夫,還有時間。”
衆人相對看看,都是默默點頭。劉璋将衆人送出,心中煩悶,信步往城中溜達。衆親衛連忙跟上,散在四周暗暗保護。
腦子裏分析着自己一旦入了京,可能引發的各種變化,劉璋不由的眉頭緊皺。
靈帝還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吧,他媽的,怎麽就差這麽一點點時間呢?要是再拖一拖,靈帝一死,何進那蠢貨肯定和張讓等人鬧起來。[
等那邊一出事兒,接着就是董卓進京,然後行廢立之事,再後來就是天下讨董。而後,漢天子蒙塵,大權旁落。到那時候,各路諸侯幾乎都是占地之後,自封自官兒,然後象征性的往中央發個申請什麽的,就算完事大吉了。
劉璋等着的,自然也是那個時候的到來。可如今這時候,就差那麽一點點時間。怎麽拖過去呢………>
“……>
“不對不對!羌人皆邊鄙之人,人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更兼馬匹衆多,地形熟悉,以騎克騎,首先從數量上就多有不如。再加上騎術和地理因素,此之謂以己之短迎敵之長,斷不可取。”
“那你有什麽注意?難不成要全靠步卒去頂?你不聞昔日廣宗對黃巾之事嗎?除非羌人傻乎乎的跟咱硬來,否則,長槍步陣最多自保,豈有制勝之機?”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想法是…………>
劉璋腦子裏正想着辄,冷不防耳中卻忽然傳來這麽一段對話。他如今所思正是西涼羌人起事所緻,猛然聽到這番對答,心中不由一凜,霍然擡頭看去。
這一看卻不由一愣。原來他信步而走,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演武堂的地方。而這番對答,卻是兩個低級士官打扮的校尉,正在樹下相對争論的。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隻這一時三刻,京中傳旨便洩露了出來?竟連這些演武堂的低級士官都知道了?
劉璋想到這兒,不由的悚然而驚。自己身邊的人有問題!這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念頭。長此以往,哪還有軍事秘密可言?若隻是自己身邊人嘴巴不嚴實,偶爾洩露也還好說,但萬一是對頭安置的探子,自己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别人的掌握中?
想到這兒,劉璋面上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招手讓人将那兩個士官喊來。
那兩人正自争論不休,忽然被人喊過來,說是主公召見,這一吓非同小可。
劉璋如今在士卒中的聲望,可謂達至了巅峰。在衆士卒心目中,那俨然是軍神的存在。猛不丁以小兵頭的身份,竟得蒙主公召見,兩人緊張的,都快要走成順拐了。
滿頭汗水的走到劉璋身前,頭也不敢擡,噗通跪倒,叩頭見禮。劉璋微微好笑,溫和的令兩人起來說話。
兩人心中激動,慌張的爬起來,一張臉卻漲得通紅。劉璋注意到兩人的緊張,隻得先聞言撫慰一番,這才問起剛才二人讨論話題的由頭。
兩人還當是劉璋要考較他們,結結巴巴的理順着自己所想,卻是說起如何制勝羌人之策。
劉璋好笑,隻得直接問他們爲什麽要讨論這個,是不是有人跟他們說了什麽,又是什麽人說的。
兩人這才明白,隻是對望一眼,給出的回答,卻大出劉璋的意料。“此乃演武堂從事,戲先生給我們出的議題………>
嗯?演武堂的從事?出的議題?這…>
想了想,又在問明了那位從事現在的位置,将兩個滿是興奮之色的校尉打發下去,劉璋動身往後面尋來。這裏面事關重大,若不能搞清楚,劉璋怕是再也難以安枕了。
沿着兩個士官指點的方位,劉璋很快便在一處小院中找到了那位戲先生。青州對于這些教導演武堂的文士很是禮遇,不但有着不菲的俸祿,住宿之地也是官方提供,獨門獨院。
當劉璋進到院中時,那位提出制羌議題的戲先生,正悠然的坐于院中樹下,獨自淺斟慢酌着,頗有幾分閑逸之氣。
此人三十上下年紀,面容清矍,一雙眸子光芒内斂,身上雖隻是一身粗布白衫,卻隐隐然有出塵氣息。
聽到門響,見到劉璋進來,眸子裏有光芒閃過,面上卻是一片沉靜,毫無半分波動。隻望定劉璋深深一揖,施禮見過。
劉璋心中一動,這人神态從容,明顯是認出自己乃青州之主,卻仍是不卑不亢,沉靜如山。先不說别的,單隻這份從容,便透出一份不凡來。
自己軍中竟然隐藏着這樣一位人物,劉璋吃驚之餘,油然的升起一絲好奇來。
也不端什麽主公的架子,如同尋常文人相見一樣,劉璋上前一步,拱手一揖,見禮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劉璋來的冒昧,還請見諒則個。”
那人見劉璋如此謙遜,眼中忽然掠過一道奇光,臉上贊賞之色一閃而過。微微一笑,拱手輕聲道:“不敢當明公下問,某,颍川野人,戲志才是也。”
這人口中說的輕淡,隻是戲志才這個名字落入了劉璋耳中,霎時間便如同一個驚雷炸在耳邊。猛然擡頭看向他,臉上一時間,又是震駭,又是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