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董卓已去了河東,唯有孫堅跟他一起。這一日,兩人正推演着還要多久,才能築堤完成,外面有探馬來報,将朱儁與劉璋的定計呈上。
皇甫嵩看罷大喜過望,将書信與孫堅看過,兩人細細商議起其中細節。數日後,漢軍開始了動作。
漢軍大營的異動,很快被城中的張梁、張寶兄弟發覺。自張角死後,兩人一直秘不發喪,将兄長屍首偷偷埋了,全副精力都放在跟漢軍交戰的事兒上。
便是那日侄女兒張钰出城交戰後未歸一事兒,也不過聽後略微難過半天,随即抛諸腦後。這個時代,男尊女卑之念根深蒂固。張钰沒于亂軍之中,除了親情上有些難過,不可能引起過多的波瀾了。[
此時,二人得了探馬所報,急急奔上城頭眺望,但見一隊隊漢軍絡繹不絕往南邊而去,打着的旗号,正是東萊候、鎮賊中郎将劉,和錢塘候、車騎将軍朱。
大半天過去後,漢軍大營便空出老大一片。跟前些日子董卓離去時空出的營帳,練成一片。整個漢營這會兒看去,少了三分之一還多,側翼頓時顯得極爲空虛。
兩人看罷下城,回到府衙中坐定,張梁皺眉思索,張寶道:“二哥,漢軍突然調動,卻是要去哪裏?如今他們這一動,兵力遠不如咱們,不如乘勢而出,隻要殺敗皇甫老兒,漢室便再無制衡我等之人,天下事,大有可爲啊。”
張梁微微搖頭,看了張寶一眼,沉聲道:“皇甫嵩号稱漢室名将,這番舉措,安知不是他的詭計?不搞明白他們調動的真實原因,如何敢輕易而出?咱們經營這許多年,若是因爲輕動而功虧一篑,有何面目見大哥于地下?且多派探子,先探明情況再說。”
張寶猛省,連聲應了,轉身出去安排。張梁望着兄弟奔出去的身影,心頭忽然一陣莫名的悸動。
當日三兄弟貧乏困苦,曆經十餘載,才有今日這種局面。其中之艱辛危難,每每如履薄冰,不敢一時懈怠。
起事至今,開始時形勢一片大好,但不過半載之後,便接連失利,到今日,竟連大哥張角都遭人暗算而死。
自己兄弟二人,到底能否順利打到雒陽,取了那昏君人頭,從而開創一番偉業呢?被圍在這小小的廣宗彈丸之地這麽久了,張梁心中已是再無起初的笃定了。
深深歎口氣,眼光越過檐角,望向天空,瞅着天邊慢慢飄過的一朵烏雲,那帶着晦暗的顔色,忽然讓他心中憋的難受,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升起,難以遏制的将他整個籠住。
當日傍晚,張寶滿面興奮的跑了回來,一進門就哈哈大笑起來。張梁皺眉看着他,暗暗搖頭不已。
這個兄弟勇武過人,臨陣決斷,有着極高的天賦,但心機卻是太淺。喜怒皆形于色,大哥在世之日,曾不止一次的訓斥過,卻怎麽也改不了。
看着他這會兒眉飛色舞的模樣,張梁張了張嘴,終是沒說出别的,隻淡淡的問道:“三弟何事如此興奮?”
“哈哈,二哥,好叫你得知。漢軍此番有難了!我已着人打探到了,原來這幾天漢軍的動靜,乃是因爲東郡有咱們教友起事,聚集大軍二十萬,不過數日,已然橫掃東郡,兖州危急。漢朝狗皇帝接連罷免了盧植和那董卓的官職,又抽調劉璋和朱儁帶兵往東郡去平叛。嘿嘿,你說,這豈不是天助我太平道嗎?”說罷,忍不住喜形于色,大笑不已。
張梁霍得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張寶,目中射出銳利的光芒。沉聲問道:“此事你可落實?不是那皇甫老兒的詭計?”
張寶連連點頭道:“此事乃是漢室明令天下,外間早就傳遍了。咱們兄弟裏也有人在東郡那邊,已然落實,東郡那裏鬧騰的動靜着實不小,這消息,錯不了!”
張梁面上這才閃過一抹喜色,背着手,來回在廳中踱步不已。張寶瞪眼緊跟着張梁的身形而動,倒也沒再催促。他知道,二哥此時當是在考慮如何打這一仗了。
果然,半響後,張梁猛然站定腳步,面上顯出一片堅定之色。
第二天,漢軍大營尚處在清晨的霧霭之中,廣宗城緊閉了多時的城門,終于再次敞了開來。無數黃巾在隆隆的戰鼓聲中,呐喊着殺了出來,最終的決戰,終于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