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朱儁與孫堅等人也看出他的不滿,暗中歎息之餘,也不攔阻,親自相送。
劉璋心中郁郁,強作笑臉與衆人作别。于路想及無辜老幼,歎息不已。隻是這一天剛剛行至邺城之時,一件他以爲已然改變了的事件還是發生了,讓他怔然之際,随即終止了行進。
“啓禀主公,前方有朝廷禁軍,押解囚犯入京。所囚之人乃是…>
劉璋眉頭微蹙,面現不愉。斥候滿面黯然,低聲道:“所囚之人,乃是廣宗外領軍主将,盧植盧尚書。”[
劉璋聞聽吃了一驚,轉首看看身邊沮授、陳宮二人,見兩人也是一副震驚之色,心中不由微微一歎。曆史的慣性竟是如此之大,自己這隻蝴蝶已然改變了許多,但某些環節,曆史卻仍然以執拗的步伐行進着,擋無可擋。
擺擺手令斥候下去,微一沉吟,轉頭對沮授陳宮二人道:“令大軍暫且紮住,你我這便去見見盧尚書吧。”
沮授、陳宮滿面沉重,颔首應了。三人驅馬向前,走不多遠,果然見一隊軍馬迎面而來。
隊伍中,一輛木籠囚車裏,一個老者披頭散發,萎靡在木籠一角。四下裏禁軍團團圍住。眼見劉璋等人馳近,領頭校尉急令車隊停下,自己帶頭迎上。
待到聽明白乃是東萊候、鎮賊中郎将劉璋來探看盧植,不由的心中大駭,作揖施禮不疊。
劉璋懶得理他,擺擺手,自顧下馬,帶着沮授、陳宮并一幹親衛往囚車前來見盧植。
兩下相見,劉璋仔細打量。卻見盧植雖衣衫淩亂,面上有風霜之色,但一雙眼中卻極是平和鎮靜,并無波瀾。
“你便是老太常幼子劉季玉?呵呵,果然雄姿勃發,少年英傑也!我大漢有此人物,興盛可期矣。”
劉璋打量盧植的同時,盧植也在觀察着劉璋,半響,這才呵呵一笑,滿面欣慰的說道。
劉璋微微躬身,謙遜一番。擡頭左右看看,這才上前一步,低聲道:“盧尚書,璋聽聞你在河北大破賊人,更将賊酋張角困在廣宗不得出,如何今日卻有問罪一說?”
盧植眼光微一波動,随即平複,淡淡的道:“陛下因我剿賊不利,疑我不肯用心,固有此禍。呵呵,不礙的,待得見了陛下,是非黑白自有分曉。”
劉璋微微蹙眉,嘴角浮起一絲冷意,深深看看盧植又道:“尚書不必瞞我,是不是那黃門左豐索賄不成,才緻使此事?”
盧植身子一震,霍然擡起頭來。随着這一擡頭,猛然一股威壓之勢迎面撲來,劉璋心中一震,暗暗驚凜。
這個老人見面以來,一直淡淡然的,跟個普通的鄉下老農并無兩樣。但此刻這一蓦然發威,登時便顯露出迫人的威嚴,雖身處牢籠之中,卻絲毫不減那份氣勢,不愧爲統兵數萬的大将。
這種威勢,便是在皇甫嵩和朱儁身上,都沒讓劉璋感受的那麽明顯。其中之因,實在是因那兩人雖也手握重兵,但終是在朝中差了一等。
而盧植不但在民間朝野極負盛名,更是官居尚書一職,位高權重,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那份其來自有的威勢,絕非一時半刻能成的。
雙目交睫的一霎那,劉璋分明看到盧植眼中劃過的一道憤怒冷厲之意,隻是那光芒乍現即隐,瞬間便又平複下去。
“宵小之輩,不值一哂。天子聰睿,雖被蒙蔽一時,其後自明。軍候無須爲老朽擔憂。如今時值剿賊緊要關頭,當以國事爲重。今朝廷已派東中郎将、嫠鄉侯董卓将軍替代老朽,公當盡快趕去相助,勿負國家之托才是!”盧植語聲低沉,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劉璋緩緩說道。
劉璋心中一動,已然明白盧植話中之意。對于董卓,顯然盧植非常的不看好。這裏說是讓他趕緊去協助,口口聲聲卻都是以國事相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劉璋心中暗歎,眼見這個老人不顧自身安危,諄諄叮囑,全是一片爲國之心,不由的大是敬重。默默點頭應下,施了一禮後,立于路邊相送。
囚車啓動,車隊再次上路。隻是剛走出兩步,盧植忽然大聲對着劉璋喊了一句話。這句話一出,卻讓劉璋渾身大震,登時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