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下一刻,他那份驚訝便凝固成他生命中最後的表情。脖頸中的血噴泉也似激湧着,他兩手使勁的捂住,看着自己的袍澤如同他一樣,在一陣刀光後,抽搐着倒了下去,再無半點聲息。
“吱呀呀——”
宛城東面的大門,在絞盤的推動下,緩緩的向兩邊分開。随着城頭上火光隐了幾隐,黑夜裏,遠處的曠野上,忽然響起一陣沉悶的滾雷,大地微微震動起來。
不多時,那震動越來越近,随着漸漸能看出輪廓時,城上終于有守卒發現了異常。[
震天價的鳴鑼之聲響起,将寂靜的冬夜瞬間撕裂。
“敵襲!敵襲!守城啊——”
凄厲的嘶喊聲依次響了起來,火光次第點亮之際,城外沖來的大隊兵馬,也燃起了火把,漫山遍野之間,竟不知有多少人。
東門之上,趙慈陰陰一笑,帶着一幫手下,鬼魅般隐入了黑暗,城頭上,十餘具屍體撒着濃重的血腥氣,好多人兀自瞪着空洞的雙眼向天。下面敞開的大門,如同處子被強行分開的雙腿,等待她的,注定隻能是無情的蹂躏……>
秦颉是在夢中被親兵晃醒的,待到搞明白狀況,不由的面色大變。還想要披挂迎敵,親兵拉着他就跑。
“有人開了東門,賊子已經進城了……”親兵焦急的禀報着,秦颉面色瞬間慘白,高一腳低一腳的,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府門。
府外,早已備好戰馬,秦颉凍得直哆嗦,忍着有些僵硬的手腳,費力的爬上馬鞍。衆親衛呼喝一聲,擁着他直往北門撤去。
喊殺聲自背後傳來,越來越響,不過眨眼間,整個宛城便沸騰了起來。哭喊聲、馬嘶聲、慘叫聲響成一片。無數火頭竄了起來,濃煙滾滾之際,将暗晦的夜空都照成了血色。
哆嗦着沖出北門,秦颉回頭望去,不由一臉的絕望。此番丢了宛城,便前面再大的功勞,回去後,怕也是逃不了貶斥的命運。若是再有落井下石的,隻怕小命能不能留得住,都是兩可。
身邊隻有數十親衛,眼見他停住,都是滿面焦急。秦颉瞳孔中跳躍着火焰,終是長歎一聲,轉頭打馬而走。
衆親衛緊緊跟上,剛奔出十餘步,路邊忽然奔出數十騎,秦颉等大吃一驚,猛扭頭看去,最前面一人卻忽然高聲叫道:“前面可是秦使君?末将趙慈救援來遲,還請恕罪。”
随着話音兒,忽然亮起的火光下,趙慈一馬當先,手提一杆大槊,急遽奔來。
秦颉面色驚疑不定,他并不是蠢人,趙慈與他别說恩義,實在是都可以說成仇人的,此時忽然而來,口中說着救援,又怎肯真的相信。
正自遲疑着要喝住對方,猛然隻聽前路上号炮連天價響起,無數的火把亮起之餘,霎時間沖出一大隊黃巾。爲首一人,黃布裹頭,一身鐵甲,手中端着一把長刀,滿面殺氣。
秦颉被這炮聲吓得險險沒掉下馬來,凝目細看之餘,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這人不是别個,正是自己日防夜防的黃巾新任渠帥,趙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