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雖說富裕,但今冬以來,天氣太過寒冷,大江冰凍,半靠土地半靠漁業的江夏,也是過的極爲艱難。
這次爲了籌措糧草,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兒,甚至被多少江夏百姓指着脊梁骨罵。但就如此,也不過堪堪拼出來兩百石而已。
而今,秦颉竟仍不滿意,半月之内要自己籌措五百石糧草,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難道老天真要絕我趙家嗎?趙慈艱難的挨了出門,不由的仰天而歎。
天空灰蒙蒙的,低垂的烏雲,似要壓到人的頭頂,心中憋悶的厲害。這世道不讓人活,自己堂堂五尺高的漢子,當年保護不了小妹,如今,竟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嗎?[
趙慈愣愣的看着天,隻感覺天地雖大,竟再沒了自己立身之所。隻是不經意間,腦中卻想起了來宛城前夜,那位遠方堂兄派來之人說的話,眼中不由的漸漸紅了起來。
臨近冬末,寒風似是也感悟到了自己的時日無多,發了狠似的将威力卯足了使出。
宛城東城門上的守卒,努力的将身子蜷縮到女牆之後,躲避着那無處不在的寒氣。全是夾皮兒的冬衣,這一刻,也冷硬的如同鐵闆,從頭到腳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臨近初更,由城下往上來的馬道口兒,忽然響起一片腳步聲,黑暗中,影影綽綽的上來了一幫人。
“什麽人?站住!”
城頭上的守軍卒子,雖說凍的快要僵了,但卻更讓他清醒。發覺下面有人上來,不由的頓時警醒,大聲喝問出來。
“哦,是我,江夏都尉趙慈。”黑暗中,走在最先的那個壯碩身影笑着答道。
“啊,是趙都尉。這麽晚了,您上來作甚?”小卒聽聞是趙慈,略略送了口氣,卻仍是有些驚疑的問道。
“這天兒凍的冰疙瘩一樣,趙某想着諸位兄弟守在上面,便搞了些熱湯水送來,來來來,大家都來喝上兩口,暖暖身子。”慢慢走到近前,趙慈含笑的面容顯露出來,口中一邊招呼着附近的兵卒。
“哎喲,這怎麽敢當?再說,咱們這值夜呢,怕是不便吧。”回話的士卒顯然是個爲首的,瞅着趙慈身後幾人擡着冒着熱氣的擔子,咽了兩口口水說道。
“吓,這個鬼天兒,你當那黃巾賊不是人身肉長的嗎?這在城外,無遮無掩的,怕是撒泡尿都能凍住,還能來咱這兒找不自在?再說了,喝幾口熱湯,又費的多少時候,暖暖身子,這守城也更穩妥不是。”
趙慈呵呵笑着說道。守城的士卒早就動了心,慚慚一笑,也順勢應了。隻是,沒人發現,趙慈眼中那忽然閃過的一抹狠戾。
将着陶碗,十數個城卒圍成一圈,跐溜跐溜的喝着熱乎乎的湯水,一股子熨帖到了極緻的舒服,從胃中散出來。
個個神情陶醉中,卻沒發現,趙慈帶上來的幾個人,都站在馬道方向,在他們的遮掩後,更多的人潛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