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好多人來了都要哭上幾聲,劉璋心中大是煩躁。偏偏此時的禮制極爲嚴苛。這些規矩卻是必須要守,劉璋心情便如烏雲壓頂一般。
到得午時,大堂外走進一人,在靈前上了香後,并未如衆人般去偏廳奉茶,卻徑直走到劉璋面前站住。
眼見劉璋如同未見,半響,輕輕歎口氣,低聲道:“季玉公,還請節哀。老夫人在天之靈,隻怕也必不願見你如此模樣。”
劉璋聞聲擡頭,愣愣的看了半響,這才認出,此人原來竟是在北海孔融府上結識的陳琳。[
面上露出一絲苦笑,起身施禮見過,想要說些什麽,卻覺得心頭發堵,終是一句話也未說出。
陳琳心中難過,轉頭四下看看,輕輕拽了拽他,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劉璋微微一愣,随着他走到一旁,陳琳低聲道:“季玉公轉告老太常一聲,宮中今日怕是會來人。到時,須得小心應付。如今,大将軍何進與内廷争鬥愈烈。你與老太常皆身爲列侯,南北呼應,實在引人矚目,怕是大将軍那邊,不會喜歡看到你們與内廷太過親近的。”
劉璋雙眉微微一軒,兩眼不由眯了起來。自己這邊老母去世,正自鬧心呢。這幫孫子卻想在自己母親靈前折騰不成?真要如此,老子管你什麽大将軍,什麽中常侍的,誰敢撒野,一概打出去再說。
他心中恚怒,面上卻隻是微微抽動,對着陳琳點點頭,表示感謝。
陳琳眼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以他之智,自是看出劉璋壓抑的憤怒,隻是這會兒,卻也不好多說。
想了想,又道:“琳此次乃是受大将軍府征辟,不得不來。倘若公不棄,待到此番事了,離去之時,可使人傳信于琳,琳願追附骥尾,以盡犬馬之勞。”說罷,兩手抱拳,以主從之禮相拜。
劉璋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陳琳當初在北海之時,就有過日後拜訪之言。如今被何進以征辟之名召來,心中必然不願。既然今日見了自己,若是由他開口,何進再是位高權重,也要掂量掂量劉家父子此時的分量,哪會爲了區區一個陳琳而起矛盾?
陳琳看透此點,這才有了投奔的說法。最後一禮,自是以行動表□□意。
微微點點頭,輕輕拍拍他肩膀,陳琳面上顯出喜色。正要再說,忽聽門外傳來唱報聲:“上軍校尉蹇碩、助軍校尉趙融前來吊祭。主家答禮——”
随着喊聲,門口處一暗,走進兩個人來。當先一人身材高大,顧盼之際,極有雄壯之氣。身後緊緊跟着一人,卻身子瘦削,行走之際,腳跟提起,落地無聲,小步倒得極是快捷。舉動之間,奴才氣畢露,與前面那人一比,更是不堪。
“前面這個便是蹇碩,後面那人是趙融,都是十常侍中人物。”陳琳估計劉璋不識,低聲在他耳邊輕輕的介紹着。
劉璋吃了一驚,這蹇碩既是太監,卻生的如此威武,若沒有陳琳解說,如何能猜的到?
“天子聽信何進之言,建西園禁軍。卻以蹇碩爲主,位更在何進之上,其中雖是調解外戚與内臣之心,亦是掣肘之意。”陳琳又在低低說道。
劉璋微微點頭,看着那邊蹇碩與父親劉焉說話,目光不經意往自己這邊掃過。與劉璋目光碰上,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閃過一絲銳芒。
劉璋暗暗冷哼,也不去理會。門外這時唱報聲又起:“濟陽候、車騎将軍領河南尹何苗,虎贲中郎将、中軍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前來拜祭,主人答禮——”
劉璋聞聽這一聲,心中微微一震,霍然向門口看去。他此番來京,便算前些日子大婚,也不曾見到曹操、袁紹。不想今日母親靈前,這二人竟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