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身爲右北平太守,緊鄰屬國。但如今,屬國烏桓大王貪至,卻越過他和遼西的公孫瓒勾勾搭搭的,劉政心裏如何能不膩歪?
而偏偏公孫瓒其人又向以武勇剛毅著稱,從不把其他郡守放在眼裏。便是對于新上任的州牧劉虞,也很有些不感冒。
殆因幽州地接邊關,多遭外族騷擾。公孫瓒一向崇尚以武力解決,而劉虞卻以懷柔之策待之。因着施政方針的南轅北轍,倆人又怎麽可能尿到一個壺裏?
劉政不敢撩撥公孫瓒,但今天借着州牧大人的面子,給公孫瓒上上眼藥,扔上幾個小石頭,自也是題中之意了。[
隻是他這話卻說在劉璋面前,最後還故意大贊公孫瓒英雄,其中看劉璋年輕,存着激劉璋沖鋒陷陣的意圖,隻怕也絕不會少。
劉璋狡猾的如同千年狐狸一般,哪會去中這種圈套。聽着劉政贊歎公孫瓒,當即滿口附和,加意的一同贊美一番。隻把個劉政聽的滿面郁悶,一頭的黑線。與劉衙内繼續進行友好交流的興趣,頓時泛泛。
劉璋毫不理會,自顧據案大嚼。他今天來這兒,本就是應個景兒。别人不知這幽州的事兒,他卻是明明白白的。
這地兒早晚都是那位公孫伯圭的,然後又輪到袁紹,再往後就是給曹白臉占去了。眼前這位,甚至連個名号都不曾留下過,竟然還在這兒皮裏陽秋的,想要跟人家掰腕子,劉衙内能搭理他才怪呢。
别說是他了,就算如今這位劉虞劉州牧,貌似也是最終死在公孫瓒手裏了。劉衙内目前頭上頂着涿郡太守的帽子,如何肯爲了拍劉虞的馬屁而得罪公孫瓒?話說,沒好處沒利益的事兒,劉衙内一般都是沒大有什麽興趣的。
在這廳中,他本就跟任何人都不熟,這會兒連劉政都不大跟他說話了,劉衙内便顯得極是孤單。
隻不過劉衙内自有打發這種孤單的法子,但是這法子卻讓包括劉虞在内的幾位大佬,都是極爲郁悶。
爲啥呢?因爲劉衙内的辦法就是埋頭苦吃!咱跟你們不熟,也沒啥共同語言,那得,你們别來煩我,我也懶得搭理你們,咱跟眼前這肘子較勁不關你們事兒吧。
于是乎,大廳内的宴席上便出現了一個怪異的景象。五桌席上,四桌人都文質彬彬的輕酌慢飲着,偶爾提箸夾起一絲菜肴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彰顯一派儒雅君子之氣。
而唯有右首最末這位,好家夥,兩手齊上,捧着一個肘子,甩開腮幫子咬的那叫一個歡實啊。一口下去,連皮帶肉的,滿嘴流油,簡直吃的是眉飛色舞。
衆人起初還不怎麽在意,隻是到得後來,實在忍受不住某人那刺耳的咀嚼聲,紛紛皺着眉頭瞟他。
以大夥兒的意思,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這個君子不出惡言,咱們用眼光提醒提醒你,你小人家好歹也客氣點是不是?被整的跟餓了幾百年一樣成不?
可惜,老幾位實在是不了解劉衙内的性子。劉衙内其實是很豪爽的,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吃喝的時候,客氣二字那是從來不會出現在腦子裏的。
啊,也不是,發現人家瞟過來的眼神兒,劉衙内還是很懂禮貌的。兩手将啃的七零八落的肘子向人家一舉,頂着滿嘴滿腮幫子的油水,很惬意的點點頭,随即,啊嗚,又是一大口咬下………>
瞅着那一口下去的力度,衆人不由的齊齊一閉眼睛,身子微微後仰,面上均是一副不忍目睹之色。心裏這一個勁兒的抽啊,這人,他是老太常的兒子嗎?這咋看都是一下裏巴人,哪有本分貴族之氣啊。
衆人強忍着耳邊傳來的,那牙齒與骨頭斯磨的聲音,端着杯子的手都在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着。
劉虞面上也是一副尴尬的神色,隻是卻實在沒法多說什麽。這請人家來吃飯,你總不能因爲人家吃的歡暢就不樂意吧。從沒聽說過,這請客的,巴望着客人對酒菜不滿意的。有那種想法的,那叫賤!叫有病!
顯然,劉虞大人既不賤也沒病。所以,隻能努力的維持着面上的笑容,頻頻舉杯向衆人勸飲,以期将這不和諧的氛圍沖淡一些。
當然,劉虞大人的敬酒不會對某人示意,不是不重視他,實在是人家太忙,倒不出嘴來。[
正當衆人覺得快要忍不住抓狂的時候,外面小校進來禀報的一句話,終是讓衆人的神經緩了一緩。
遼西太守、都亭侯、中郎将公孫瓒,公孫将軍到!
劉虞面上一喜,連忙讓趕緊請進來,自己也笑呵呵的站起身來相迎。楊終、公孫昭和劉政自然不敢拿捏,也都一抖大袖,随着站起。
劉璋同學很懂禮貌的,人家頂頭上司和衆位同僚都起身相迎了,他自也不會落後。
隻是他往那一站,衆人不由的又是想要抓狂。嗯,某人手裏那肘子是放下了,可那滿嘴也不知塞了多少,仍在那一個勁的猛嚼呢…>
“哈哈,公孫瓒拜見劉太傅。因軍務繁驽,耽誤了太傅诏令,還望太傅多多見諒!”
門口處一暗,随着一陣爽朗宏亮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跨步走了進來。身上甲葉子铿锵聲中,到了劉虞面前,雙手抱拳,躬身見禮。
随着這人的行進,衆人隻覺的一陣暴烈迫人的氣勢迎面而至,面上均是不由微微一變。隻有劉璋似是毫無所覺,眼皮兒都不帶眨一下的,仍在和嘴中那團肥肉進行着戰鬥。
公孫瓒先聲奪人,随着劉虞笑着扶起的當兒,微擡眼皮兒掃視了衆人一眼,面上微現傲色。隻是當目光落到劉璋身上時,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目中如電劃過,霎那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