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謀殺親夫了!”
半空中忽然響起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便在那劍堪堪刺到的一瞬,劉璋已是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出去。
張钰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上不由微微一頓。隻是轉瞬聽明白了他喊的那聲,不由的頭一暈。銀牙咬的格格作響,怒叱一聲,随後提劍便追。
“鄉親們啊,救命啊。好歹看在我千裏迢迢給大夥兒送來活命的口糧份上,救我一救啊。鄉親們啊,救命啊——,太平道的要殺人了啊——”[
劉璋埋頭隻往人群中鑽,口中卻是悲悲切切的不停喊着。那聲音直是令聞者辛酸,聽者落淚。
衆人一片驚叫,整個場面頓時亂成一團。那個方姓男子,趁着大亂沒人看他了,急急上前一步,就鍋裏舀了一碗米粥,小心護着,徑往後面家人處跑去。
孔府家人這會兒誰還顧得上他啊。負責發粥的那個扯住徐盛衣袖,急道:“徐将軍,徐将軍,這…>
徐盛好整似暇的瞥眼看看那仆人,搖搖頭輕聲道:“怎麽救?你可能對付的了那個女子?”
仆人一愣,搖頭道:“小的不會武藝,如何對付?”
徐盛嘴角微微勾起,嘿然道:“那不結了,我也對付不了。除了我家主公外,誰也對付不了,咱們就這兒看着行了。”
他眼力極高,一眼看出張钰絕不是劉璋的對手,那幾個跟着張钰的太平教徒,也都是普通人,壓根傷不到劉璋。哪還會去多事?話說,眼下貌似是主公在調戲人家呢。
那仆人啊了一聲,不由呆住,完全沒想到徐盛這麽回答。旋即,隻得跺跺腳,面上一片的焦急之色。
人群中的張钰,此刻卻已然快要氣瘋了。眼見這個“夫君”似乎并不通武藝,但那腳下跌跌撞撞的,卻極是奸猾。總往人群多的地兒鑽,害的她縛手縛腳,總是差着一步,就是抓不到那小賊。
偏偏衆鄉民受了劉璋的恩惠,實在是不願他被聖女傷到,不少人一邊躲避着,一邊還在出言勸解着。
開始倒還隻是求張钰饒過劉璋這遭,但後面卻是越來越亂,不知不覺就受了劉璋的呼救的言語導引,竟爾有勸張钰便算教夫,也當回家再說雲雲。張钰憤懑填膺,銀牙緊咬着紅唇,隻是不作一聲,繞場追殺不休。
劉璋喊的什麽呢?嗯,其實也沒啥。
“钰兒娘子啊,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嘛。咱有啥事兒,回家蒙上被,單獨解決行不行?醬紫成何體統嘛。鄉親們啊,你們倒是幫着勸勸啊………”
喋喋不休的呼救聲,不絕響起,随着劉璋的跑動,傳遍小縣城每個角落,
張钰眼中珠淚滾滾,她打從及笄之後,便幫着父親四方而走,圖謀大業。一直以來,到了哪裏都是被人敬着捧着,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此次,父親與兩位叔叔自覺羽翼已豐,便定下各往分壇,約期舉事。張钰好強,便求了父親,讓她也自謀一地,便叫天下人看看,女兒之中,也有不讓須眉之輩。
張角被她纏不過,隻得答應。卻仍是不放心她領兵上陣,這才派她來這密縣勾當。
密縣地接群山,僻處一隅。張角之意,實是因密縣最爲窮苦,也自然最是好拉攏的。隻要将一縣之民掌握在手中,便可依山而建,将這裏修成一個隐秘的據點。
隻是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此地教中子弟立功心切,生生整出一個石人刻字的把戲,竟讓官府察覺。好在郡守已被收入教中,出面壓着,這才沒出大事兒。[
但哪成想,因着那事兒,卻把劉璋引了來,登時将這兒攪成了一鍋粥。經了劉璋這麽一鬧,本來就死死盯着這裏的縣府,如何還能讓他們悄悄的經營?張钰此番的任務,至此,也算是徹底失敗了。
劉璋上蹿下跳的,滿大街的,滿胡同的竄,大叫大嚷着,那聲量兒,幾乎半城皆聞。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繞着場子跑回來。
對着徐盛打個眼色,徐盛會意。悄悄的拉着四個孔府家人,趁亂之際溜了出去。這邊劉璋又再繞了一大圈,見徐盛等人已不見了蹤影,這才腳下發力,連竄帶跳的跑的沒了影子。
張钰追了這半天,也是明白自己在這兒的一番經營算是完蛋了。眼見劉璋忽然跑的飛快,幾下不見了,滿心悲忿苦澀之餘,便也慢慢停下了腳步。
隻是那步子剛停下,隻聽遠遠的又傳來一聲大喊:“钰兒好娘子,好好保重哈,咱們夫妻總有再見的一天,不要記挂我啊。”
張钰身子一顫,忍了老半天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蓦然湧出眼眶之際,循聲就追了下去。肚子裏隻一個勁兒暗暗發誓:不将這個小賊碎屍萬段,誓不罷休!
天空下,小城中,一個明媚的少女提裙持劍,滿面淚水的咬牙狂奔。後面幾個道士,卻是滿面的無奈,喘着粗氣遠遠的跟着……>
城外的一片小林中,劉璋笑嘻嘻的翻身上了火雲駒,轉頭望望身後的小城,這才招呼着徐盛與孔府家丁,打馬上了大道。不多會兒,便消失在遠處天地相交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