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旁,劉璋與太史慈席地而坐。
哪知太史慈聽完後,卻是說出了文書中相争的由頭。劉璋聽完後,也是大吃一驚。
“……前些日子,本縣有人在密河水道中掘出一個石人,背後刻了幾個字,卻是什麽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引得縣中百姓,人人惶惶。後經所查,那掘出石人的,卻是太平教的一個小方。縣尊着人查問那石人背後所刻之字的意思,卻被告知其中隐含反意……>
黃巾之亂時,張角利用傳教愚弄百姓。當時起事前,散布的畿語便是那個“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而此刻,聽太史慈所言,這事兒竟是出在青州之地。不同的隻是,那畿語少了後兩句,想是因爲曆史在此刻,已然有了些小的改變所緻。
所謂蒼天,就是暗指朝廷。而黃天,便是隐喻太平道。劉璋沒想到的是,太史慈所犯之事,竟跟這事兒牽扯上了。
“………>
劉璋心中波瀾起伏,這段秘辛,若非自己親身經曆,哪知其中竟牽扯着這種大事。太史慈所言顯露出的信息,說明青州之地的黃巾,已是随時都有可能起事了。
太史慈說完前因後果,站起身來便要告辭。劉璋将心中憂慮暫時抛開,一把拉住他,搖頭道:“子義且慢。”
太史慈一愣,問道:“公還有何事?慈身有所命,實是耽誤不得。雖然郡府的本章已然毀掉,卻怕時間一長,又起反複。”
劉璋搖頭道:“子義所想太過簡單!你可知如今朝中局勢?又如何能保證一縣之地所遞本章,能爲天子所重?我隻怕你這本章辛苦送到,天子隻怕看都不一定看的到。”
太史慈一呆,随即默然。他也知道如今朝中,根本就是十常侍與外戚控制。自己這本章,入了公車署,必要先經了大将軍何進之手,然後再由黃門侍郎傳入十常侍之手,才能到了靈帝面前。
正如劉璋所言,先不說前面那兩關會不會順利遞進,便是真的送至天子手中,當今天子那昏庸的性子,便能重視一個小縣所報嗎?
他低頭沉吟,但随即卻奮然道:“君有其政,臣有其事。如何決斷在君,信息通達卻在于慈。今慈若不去,以緻令州郡陷入危機,大罪也!慈便苟活于世,如何有面目再見天下人?公不必再言,雒陽,慈是必要去的。”
劉璋面上微笑,點頭道:“子義忠義,劉璋深服之。隻是,若有更好的方法,至少比你去送更能引起朝廷所重,而子義卻不爲之,大亂一起,便真能安心否?”
太史慈一愣,蹙眉道:“公何以如此說?又有什麽更………啊!”他說道一半,看着劉璋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猛省,霎時面現喜色。
“家父身爲太常,三公之首,又是宗室。若有家父代爲專章呈送天子,子義說說,是不是比你去送更好些?”劉璋含笑點頭,不慌不忙的說道。
太史慈後退一步,深施一禮。“慈短視矣,竟爾忘卻此事!還望公早早禀告太常,救我一州百姓。”
劉璋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拉住他,笑道:“此事簡單至極。不過我有數言,卻不知當不當講?”
太史慈躬身道:“公但請講來,慈洗耳恭聽。”
“如今天子厭政,耽于享樂。鼠輩橫行于廟堂,蠡蟲苟營于高位。這本章便由我父奉于朝廷,結果亦在五五之說。倘若奸宦弄權,天子一旦被其蒙蔽,仍是忽視此事,則我大漢天下,大亂不遠矣。不過,劉璋身爲漢臣,列身宗室,爲國家計,爲黎民計,欲先做籌謀。一旦有變,則可挺身而出,迅發雷霆。上報社稷,下保黎庶,此完全之策。子義此番見罪于郡府,與其遠避江湖,何不來與劉璋共創大業?以璋的家世,量那郡守也不敢如何。如此,子義既全了忠義使命,也可建功立業,不負男兒生平之志!不知子義意下如何?”劉璋雙目炯炯,朗朗而言。
太史慈本就感念他剛剛飛刀之下留情,兩人一番激鬥,又是極爲佩服劉璋的武藝。此刻,聞聽這一番話,先驚後喜。躬身再拜道:“得公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劉璋大喜,不想這事兒竟是如此順利。兩手扶起他,笑道:“子義忠勇,我今得之,實平生之喜啊!”[
當下,将徐盛與他引薦一番。二人原本曆史上就是同殿稱臣,份屬袍澤。如今在劉璋運作下,仍是同保一主,倒也算天意使然了。
劉璋讓三寶取出衣袍換過,轉首對太史慈玩笑道:“你我不打不相識,卻要多謝你手下留情。否則,這會兒便不是隻換件袍子了。”
太史慈大汗,躬身請罪之餘,卻也低聲道:“主公何嘗不是刀下留情?否則,此刻焉有慈的性命。”
二人相對大笑,一番情誼,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