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是爹生娘養的?哪個不是血肉凡胎?如果是太平盛世,試問你們,有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安安分分的過一生?到了戰場之上,每一刻,都可能被人斬了頭去!每一息,都可能沒了性命!放着太太平平的日子不過,非要拎着刀子去跟人拼命,就爲了建立功業,就爲了出人頭地,爲了光宗耀祖?告訴我,你們當真是這般想的嗎?”劉璋面含冷笑,冷聲而問。gt;
衆士卒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回答。放着好日子不過,沒事兒找事兒的去跟人玩命,那是傻子好不好?貌似咱們不傻吧。衆士卒心中腹诽,卻是沒人開口。
“今天,你們拿起刀槍,遠涉江湖而來,不是爲了那什麽狗屁的建立功業,也不是爲了什麽光宗耀祖!你們隻是爲了活着!能像個人一樣的活着!”劉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拼了性命,用手中的刀,用頸子裏的血去拼,去殺,隻是想讓自己的家人活着,讓父老鄉親們活着!說到底,是外面這個世道逼得!”低沉冷厲的話語回蕩在山谷中,衆人盡皆不由的心中一震。[
“盜賊蜂起,殺人盈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便你們之中,又有多少人是因爲親人被殺,家業被毀,才最終彙集到趙家村的?那些賊匪,殺你們的父母,殺你們的孩兒,殺你們的鄉親,淫辱你們的姐妹,燒毀了你們的茅屋。可是,沒人管你們。朝廷無力剿賊,州縣不能護民!那麽怎麽辦?你們就要任人屠殺,任人肆虐,任人欺辱嗎?要嗎?回答我!”劉璋面色鐵青,握緊拳頭,嘶聲吼道。
衆士卒聽着他一番話,起初俱是面色沉重,漸漸的,随着劉璋一句一句的說下去,許多人的面上已是浮上了悲戚之色。想到了曾經的凄慘,曾經的苦難,悲戚之色漸漸又轉成悲憤。
等到劉璋說到最後,人群中先是一個人有哭聲傳出,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憤怒的情緒,先是一個點,随即,如同波紋一般迅速擴散,終是形成了沸騰的狂怒。
“不!不要!……>
“殺!殺光那些畜生!”
憤怒的情緒點燃,場中一片戾氣升騰。
“官不救民民自救!這世上從來就沒什麽救世主!我們拿起刀,我們提起弓,我們背井離鄉,豁出性命的聚集在這兒,不是爲了什麽出人頭地,不是爲了什麽光宗耀祖。我們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兄弟姐妹!是爲了保護和我們父母兄弟一樣的鄉親們!”劉璋神情激動,眼色發紅。
“我!将帶着你們,帶着你們去殺光那些強盜!殺光那些欺侮你們的賊人!殺光那些禍害你們家人的畜生!我們是男兒!是父母、是妻兒、是鄉親們的期望,是他們的保護者!我們不能躲,我們不能避,我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我們要用男兒的勇氣,用我們的血和性命,爲百姓們打一個太平盛世,打一個朗朗乾坤!你們,你們可願跟着我,跟着我去殺光群賊!去縱馬踏平天下嗎?”劉璋舉起手,猛力的揮動,厲聲大喝着問道。
“殺賊!殺賊!殺賊!”
“踏平天下!踏平天下!”
在劉璋的怒喝聲中,衆士卒滿面淚水,面色血紅,胸間起伏如濤,不約而同的大聲呼喝了起來。小小的山坳中,群情激湧,殺賊與踏平天下的呼聲,震天動地,猶如怒浪濤天。
呼喝聲如山崩地裂,久久不絕。拔都與草原來的十八親衛,本就是豪情男兒,處在這種氛圍之下,更是激昂振奮,不能自己。便連趙雲也是頰帶赤色,雙目寒光暴射。
安琪兒美目含情,淚水盈眶,望着斜陽中站在土堆上的那個白衣少年,心中隻一個勁的自豪的念着:這是我的男人!這是我的男人!
夕陽挂在山腰,在冬日的寒風中,透着血色般的流彩。光影透過林間凋落的疏枝,照在山坳中。天邊流雲似火,激動的人群不斷的一次次舉起手中的長矛,呼喝着,呐喊着。
人群前的高台上,劉璋衣袂飄飄,站立如山嶽。仍顯稚嫩的面龐上,雙唇緊抿。剛毅的線條如刀削,似斧劈,在血色夕陽中,恍如度上了一層瑰麗的金邊。某個少女偷偷的看着,望着,眸子裏閃閃發亮,不時的劃過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