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降棄嬰


1601年9月27日,對于氣息尚存的法蘭西帝國來說,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亨利四世的第一個兒子路易十三呱呱落地,這位出生到即位不過9年的孩童皇帝,注定不會比他的父親有過多的政績。

相反,同一時間,在位于英吉利海峽中的澤西島上,這個幾近無人居住的島嶼的海灘上出現了一個無助般漂泊的竹籃,隐隐的可以聽到嬰孩的哭泣聲,然後隐沒在了大海的潮汐聲中。

“佛郎西斯,你這個該死的老混蛋,居然布局坑了我的錢财,還把我弄到…弄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想讓我自生自滅,哼,我偏要好好活着,讓你的計劃落空,等我有朝一日再次踏臨瑟堡的土地上時,就是你和那些不要臉的雜種們去地獄的時刻,唔,唔!(法)”一個步履蹒跚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澤西島的海灘上面,手裏拎着一個滿是窟窿的木桶,看樣子,他是準備到海灘邊尋找食物。

嬰孩的哭聲再次傳來,讓渾然不知的老者一個激靈,扔下了手裏的破木桶,尋聲走了過去。這才發現,他臉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疤,半邊的頭皮已經被割去,隻剩下了恐怖的傷口,上面胡亂的用什麽草藥鋪滿了,好像有點結痂了,不過隐隐的還是可以看到往外滲出的血絲,順着扁平的頭骨向着眉下流淌着。

老者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嶙峋的奇石群中穿越過去,在兩塊巨大的岩石中,他看到了被夾在岩石縫隙中的木床,那嬰孩的哭聲漸漸嘹亮起來。老者穩住身形,蹲下身去,用盡了吃奶的氣力将實質的木床小心翼翼的從縫隙中提拉起來,可是,那木床顯然已經有一部分嵌入了縫隙之中,無論老者如何費力都沒能撼動木床。

急喘了幾口粗口,老者撩起那蒙在嬰孩臉上的布紗,一個精緻的小家夥的形象進入到了眼簾裏面,多久了,自從自己的小約瑟夫死于肺痨,9歲的心頭肉就這樣離自己遠去後,每天縱欲酗酒,已經讓他萌生了自殺的念頭,直到被瑟堡的合作夥伴佛郎西斯夥同其他親信騙光了他的所有财産并且将他扔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後,他更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過活着,至今已經有300多天了。

“上帝啊!我看到了什麽?是您在憐憫我嗎?(法)”老者突然一把抱起木床中的嬰孩,緊了緊嬰孩身上的紗被,那原本不斷啼哭的嬰孩居然看着老者猙獰的面容樂了起來,“約瑟夫,你是約瑟夫,是不是?你知道爸爸每天都很想你,所以你懇求上帝讓你從天堂下來撫慰你的老父親是不是?感謝上帝,感謝上帝!(法)”

老者,人稱老約翰本是瑟堡一位小有名氣的商人,身後的内斯堡家族也是法蘭西一支沒落的小貴族,擁有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封地和一個破舊的莊園。幾年前與幾個合夥人突發奇想的一同開設了一支海上貿易商隊,做着途徑英格蘭、西班牙、荷蘭等地的遠洋貿易,将法蘭西的葡萄酒銷往了附近的幾十座城市,也算是個成功的商人。

可惜,好景不長,由于經常在外奔波,妻子在生下約瑟夫不久就因爲感染了風寒早早的離開了父子倆,留下年僅8歲的獨子在家,最後不知道怎麽也感染了肺痨,沒到一年就英年早逝,然後,白發人送黑發人。短短的幾年裏面,喪妻喪子的經曆徹底的擊倒了老約翰

就在老約翰自暴自棄的時候,作爲昔日好友的佛郎西斯沒有半分的憐憫,而是夥同其他幾個好友騙光了老約翰的所有财産,包括家族的封地和莊園的歸屬權,然後還殘忍的将老約翰扔到了這個無人居住的島嶼上面讓他自生自滅。

“既然上帝讓你重新回到了我的懷抱裏,我就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去!(法)”老約翰像是突然年輕了幾十歲一樣,一路小跑的抱着懷裏的嬰孩來到自己臨時搭建的草棚裏面,将嬰孩安頓好後,在門口生了一堆火,用來防止野獸出沒。

老約翰離開後不久,整個草棚裏面就隻剩下了嬰孩一個人,他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不停的左顧右盼,似乎在找尋着什麽東西,可惜,身上的紗被被剛才的怪人用力緊了緊,現在無論怎麽用力掙紮,都掙紮不開了。剛才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想要自由活動的手腳又不能動彈了。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那無奈的模樣,要是老約翰現在看到的話,一定會被吓出神經病來的。這個嬰孩的舉動,更像是一個成年人。

“約瑟夫,你醒了?今天運氣不錯,看,兩條大魚,等下就有魚湯喝了!(法)”老約翰步履蹒跚的走進草棚,看了眼躺在襁褓之中的嬰孩,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告訴你,約瑟夫,這種海魚自是味道鮮美的,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曾經吃過,我現在來教你怎麽祛除魚鱗,這對于經常漂泊在海上的人來說,都是必須要學會的。”

嬰兒隻是将手指含在嘴裏,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老約翰,還有那在手裏不斷蹦跶的海魚。海魚起碼有老約翰一臂多長,那一張一合的嘴裏隐約的可以看到尖牙,這到底是什麽魚種。

老約翰手裏蹦起一條絲線,就開始從魚頭往下來回摩挲,一塊塊帶着血腥味的魚鱗紛紛飛起,那墨黑色的魚皮絲毫沒有受損,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條魚就被處理幹淨并被切了數段丢進了煮沸了的湯鍋裏面。

很快,一種前所未有的香味從湯鍋裏面飄蕩出來,含着手指的約瑟夫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可還是有口水順着手指流淌下來。

“怎麽樣?約瑟夫,很香吧?”老約翰将襁褓之中的嬰孩輕輕的抱起,然後小心的湊近煮沸的湯鍋旁,看着那在鍋子裏面不斷上下翻滾的魚頭,笑道,“這還是在島上,有柴禾,可以生火,要是到了海上,就隻能生吃了。不過,這種魚的内髒是有毒的,必須要清洗幹淨,才能食用,不需要任何調味品,海魚本身就帶有一絲鹹味,隻要再配上一杯麥芽酒就完美了。”

這一過就是三年零九個月,約瑟夫已經開始漫山遍野的狂奔了,雖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個鬼地方,但是,三年來的生活,已經讓他将以前的那個自己深深的埋藏在了心裏。現在他誰也不是,隻是約瑟夫,老約翰的養子。

從樹林裏面采摘了一大堆各色的漿果,用巨大的菩葉包裹着,塞進自己身上這件老約翰用當初裹着自己的蠶絲被修改的衣服裏,此刻的蠶絲被早已經面目全非。

3歲的孩童在其他地方,還依偎在父母的懷抱裏面,可是,小約瑟夫卻早早的熟知了在這個荒島上面哪些是可以當作食物儲備的,哪些是有毒的,哪些地方有野獸不能貿然深入,哪些地方可以捕捉到那種味美的海魚。

這都是老約翰在這三年零九個月裏面不斷的教導他的,老約翰在小約瑟夫的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感情,他把他當作是親生兒子一般對待,有好吃的東西總是想着給小約瑟夫,這讓小約瑟夫很是感動。

不過,有愛就有恨,除了教導小約瑟夫生存技能外,老約翰還會定期教導小約瑟夫武藝,其實就是埋身在岸邊的巨石群中,仍由那巨浪不停的沖刷,好幾次小約瑟夫都因爲體力不支而昏迷,但是,清醒之後,老約翰還是逼着小約瑟夫繼續,這點讓小約瑟夫很是不解,心裏不免有些記恨。

但是,即使是這樣,小約瑟夫還是堅持了下來,比起同齡的孩童,他要結實了不少,腳皮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一般的碎石根本磨不破,這也就造就了小約瑟夫在沙石上的移動能力。

“老爹,今天大豐收啊!”小約瑟夫一口流利的法語推開了茅草屋,此刻的老約翰已經在草堆上面躺了好幾天了,久燒不退的額頭還是燙燙的,小約瑟夫将海魚在一旁的砧闆上面放好,用石塊砸暈海魚,然後開始蹦起一條絲線,開始去除魚鱗,手法已經得到了老約翰的真傳了。

就像是當初老約翰爲自己煮魚湯一樣,小約瑟夫學的有模有樣的,待到奶白色的魚湯伴随着香味充滿整個茅草屋後,躺在草堆上的老約翰眼角滑落出兩行清淚,這是第一次,老約翰在小約瑟夫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老爹,喝口湯吧?”小約瑟夫将老約翰的腦袋枕在自己柔嫩的大腿上面,然後用幹淨的葉片小心盛了一口魚湯,吹涼了塞進老約翰幹裂的嘴裏,“我嘗過了,味道還不錯的。”

“唔!唔唔!”老約翰說不出話來,隻是艱難的點了點頭,慘白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疤痕顯得更加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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