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眠望着他,望着他胸口的槍傷,忽然低下頭,拼了命似地在沙發、茶幾、書桌各處翻找。明知希望渺茫,可還是想找着鑰匙,找到出路,立刻去找他。
然而韓沉沒看到,蘇眠也沒注意到,躺在地上的A,正緩緩合上眼睛。而他嘴裏,仿佛遊魂呓語般,颠三倒四,念念有詞。
“S……S……
姐,姐……我沒殺韓沉……别傷心。”
他閉上眼,斷了氣。
姐,我終于還是沒殺他。擡手的瞬間,意念已發生偏差,偏離了他的心髒。
我想,這不是背叛。真的不是。
因爲S說,要給你想要的生活。所以韓沉不能死。
因爲我其實已經深深知道,早就知道,這一場悲歌般的人生,錯的是我們。我隻是無法再回頭,也不想再回頭。
我們的人生或許有一個錯誤的開始。
我們卻已讓它錯誤的結束。
……
蘇眠打不開門。
R已決意赴險,R一心替徐司白守着她,又怎麽會給她逃脫的機會?她用後背抵在門上,用完好的那隻手,狠狠一捶門。
“韓沉!韓沉!”她大聲喊道。她不知道韓沉距離她多遠,隻希望他趕緊到密室中來,在撞擊發生之前。
韓沉已經緩緩站直了。他就像一尊雕塑,茕茕孑立在一地屍身中。
就在這時,震動傳來。
蘇眠霍然擡頭,看着仿佛地震般,開始整個震顫的房間。而與她相距不知多遠的土丘之上,韓沉也猛地擡頭,看着搖晃的空間,和瞬間開始掉落的土塊和磚木。
這不是普通的震動。這震動無處不在,并且越來越強烈。蘇眠幾乎是用盡全力大喊道:“韓沉!我在這裏!”
——
漢江隧道。
地鐵已經高速駛入。
“你準備好了嗎?”唠叨問。
冷面點頭。
“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多說兩句話嗎?”唠叨忽然笑了。
冷面靜默片刻,也微微一笑。
“有點舍不得。”他輕聲說。
唠叨在劇烈的震動中點了根煙,抽了口:“舍不得你的新女朋友?”
“嗯。還有其他人。”
“那就讓她和他們,永遠記住你吧!”唠叨感歎道。
“忘記更好。”冷面輕聲說,然後拿起了通訊器,“秦隊,我們已經就位。十秒鍾後強行轉向撞擊隧道壁,力争避開半島酒店。完畢。”
他挂斷了通訊器。那頭,秦文泷卻幾乎是熱淚盈眶。
地鐵原本的撞擊終點是半島酒店地下的站台,也等于是直接撞在地基上。他倆若是提前跳車,就能逃生。
但如果,他們手動駕駛地鐵,在那之前,強行轉向,撞向軌道壁。而技術工程師們亦提前對軌道進行破壞,兩方作用,就有可能讓地鐵提前停下,并且讓爆炸提前發生。這樣,半島酒店就不會倒塌,周圍尚未撤離的數千市民,就有了生機。
“冷面,唠叨……”秦文泷站在如潮水般倉皇潰退的人群中,對着漢江的方向,無聲地敬了個禮。
——
地底。
在韓沉站起來的同一瞬間,另一個人影,出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R。
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R。蘇眠的攻擊,已令他如同紙人般虛弱,血也從他胸口,淌了滿地滿身。而他看着韓沉,又看着滿地的死人,亦找不到徐司白。刹那間,已明白所有,頓時面如死灰。
韓沉捂着胸口,緩緩擡槍,對準了他。而他亦不知是哪裏來的沖動,突然對韓沉露出詭谲冰冷的笑容,彎腰一把抓起地上的、離他更近的遙控器,轉身就跑。他身後是一片黑暗,頃刻間便不見蹤迹。而這時,震動更劇烈,頭頂的墜落物更多。
就在這時,蘇眠看到韓沉忽然回頭,朝她看了一眼。
竟是與徐司白墜落前相同的舉動,轉頭,看了她一眼。英俊的臉,漆黑而望不見的的雙眼。
這一眼,隻看得蘇眠肝腸寸斷。轉眼間,他已捂着胸口,朝R的方向追去。
“韓沉!”
畫面中的一切瞬間崩塌,屏幕驟然全黑。蘇眠聽到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然後整間密室突然失去光源,陷入深夜般的漆黑中。
而她站在黑暗中,無聲淚流滿面,悲痛得難以自已。
——
近了。
更近了。
前方有煙塵遍布,前方也有機械最後的轟鳴。
唠叨與冷面,站在駕駛室内,看着車頭猛烈撞擊牆壁,看着車體像是遭受撕裂般的力量,每一節車廂,似乎都在四分五裂。
其實已經站不穩了,撞擊的力量将他們甩來甩去,撞在車頂上,撞在窗玻璃上,頭破血流,面目模糊。
可偏偏這種時候,唠叨還在唠叨。
“喂,還記得……小篆說過的那段話嗎?”
冷面拼命掌控着方向,讓撞擊發生得更深更快。他的聲音也幾乎被轟鳴聲淹沒:“記得。”
唠叨的聲音裏也有笑意:“對哦……怎麽不記得,那貨得意得很,專門做了小抄,貼在我們每個人的電腦上了。”
兩個聲音,齊聲響起,斷斷續續,已聽不太清晰。
“我們是黑盾。
我們面對的,是最可怕的案件;
我們追捕的,是最兇殘的罪犯。
我們是放在黑暗邊界上,一塊最堅硬牢固的盾牌。
永不被磨滅的鐵血意志。
永不讓被我們保護的人失望。
請選擇讓我死去,
就讓我死去。
我們雖死猶生。”
……
——老墨:剩下的還在碼,大概6000-7000字,會在晚上8點前一次性放上來,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