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川軍趕到皖北的時候,不少人還穿着草鞋單衣,但這些士兵卻義無反顧地在與日軍作戰,當地的百姓有些看不過去,紛紛捐衣捐物。也使得這些落後的川軍士兵得以在武器裝備對比格外懸殊的情況與與日軍殊死戰鬥。
大量的炮彈在空中呼嘯。
“該死,小鬼子又殺上來了。于排長,你帶着百姓撤,離開這裏,快!”連長不顧髒兮兮的手,直接抓了個飯團便往嘴裏塞,說話時,還有幾粒飯粒噴出。但此時卻沒有人去笑話連長的粗俗,這裏是戰場,不是後世一些銀幕上的那種美化過的畫面,未親身經曆的人,難以想象其殘酷。激戰了大半日,大多數士兵的體力都快到了透支的邊緣,此時填飽肚子是第一要務,已經沒有人會去顧及吃相了,況且,小鬼子這波打上來,能否撐到下一波日軍進攻,在場的人都沒有這個底氣。對于這些川軍而言,隻是有着一股子拼死奮戰的信念而已。
“趴下!”
一陣地動山搖的轟炸之後,頭頂上的日機已經疾速飛掠過來。
哒哒
雨點一般的子彈從空中掃射下來,地面上的硝煙還未散去,又是一波死亡風暴。陣地上的川軍士兵一個接一個抖動着身體。慘死在這種空地一體的火力打擊下。
“連長!”
士兵凄厲的吼聲中,手裏還捏着小半個飯團,保持着往嘴裏塞這個動作的連長,此時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臉上一片血污,血迹甚至濺到了殘缺的小半個飯團上。
“狗*日*的小鬼子,爺爺跟你們拼了!”陣地上所有的川軍士兵看到遠處噴吐着黑煙的幾輛日軍裝甲車卷翻着地面的草皮子碾壓過來,心裏一片絕望的同時,也在恐懼中爆發出了最後的勇氣。
隻是勇氣畢竟不能當飯吃,在這種火力密度下,哪怕是西北軍,也是一場苦戰,而此時的川軍所面對的,幾乎便是一場屠殺。
兩個小時後,日軍濑谷支隊在飛機,戰車掩護下,從兩下店開始,一路突破了石牆,下看埠,白石山,以及香城等前哨陣地。進至深井,界河,普陽山及龍山等主陣地帶以北一線。也是楊森部川軍的主陣地,依托相對簡易的陣地,川軍頑強的阻擊,日軍猛攻一日,川軍雖然傷亡慘重,但主陣地仍然還在手裏。
川軍在滕縣外圍與日軍殊死搏殺的同時,整個滕縣周邊地區都在爆發激烈的戰鬥,隻是僅憑川軍有限的實力,确實難以抵擋日軍的瘋狂進攻。楊森一面阻敵的同時,一面将情況通知了王銘章,王銘章立即令366旅火速回援滕縣,同時又令第364旅炸毀鐵路大橋,留一個營防守北沙河,一個營防守城西洪町。其餘部隊悉數撤回城内。
次日黃昏時分,日軍擊破川軍陣地,奪取界河,龍山亦陷落日軍包圍。由城前返回的第366旅僅一個營及時撤回滕縣,主力在城頭村與日軍迂回的主力部隊遭遇,被迫向臨城方向撤退。
是日夜,滕縣城關地區的部隊雖然番号衆多,但實際戰鬥部隊僅有11個步兵連,1個迫擊炮連,不到兩千人,此外還有師部,旅部的4個特務連約500人,地方武裝約500人,合計隻有三千餘人。
此時滕縣直接面臨日軍的猛撲,濑谷支隊一部兵力繼續進攻北沙河,主力迂回向滕縣發起進攻。
經過約兩個小時的準備之後,日軍火炮陸續運動到位。集中火力,對東關外圍的土牆進行轟擊。年久失修的土牆很快被轟出一個缺口。守軍頂着日軍猛烈的機槍火力,在一片殘垣斷壁中用抛擲的手榴彈炸死炸傷了不少日軍。将進攻的日軍打退。
日軍才退下去,迫擊炮與火炮接腫而至。原來在那裏反擊的守軍根本來不及撤下來,便被這一波肆虐的火炮直接炸死炸傷大半,守軍在火力上的絕對劣勢使得防守戰打得異常的艱辛。
如是反複了幾次,守軍數次從城裏的預備隊裏面抽調人手被充,但每擊退日軍一次,基本上陣地上的士兵都消耗掉大半,日軍經過一兩次試探也摸清楚了守軍的虛實,用兩次佯攻消耗了守軍不少兵力。
很快到了傍晚,日軍經過幾次佯攻之後,又組織了一次沖擊。因爲前幾次的進攻裏面,日軍有兩三次也損失了些人手,往往在後繼乏力的情況下被守軍趁勢反擊下來,而日軍的重火力擔心誤傷,在此時往往補刀不及時。進攻的部隊便被對方打了下來。
汲取了教訓之後,日軍迅速作出調整,改用三梯隊實施波浪式的沖擊,同時将炮火延伸向東門及城内,實話阻攔式炮擊,最大程度阻止城内部隊的增援。
日軍的調整是十分有效的,進攻的部隊裏,第一波部隊再次被守軍的手榴彈炸死炸傷了大半,但後續的部隊卻是趁着守軍手榴彈消耗得差不多,來不及補充的時候沖到了守軍的陣地上。血腥的刺刀拼殺也拉開了序幕。陣地上,雙方士兵的嘶吼聲此起彼伏,不斷地有人倒下。
一番血腥的拼殺,守軍将攻入陣地的這波日軍再度消滅大半,不過守軍也已經死傷殆盡。日軍的波浪式進攻奏效了,一個小隊的日軍順利突入進東關。
不過川軍也戰鬥意志的堅定也超出了日軍的想象,川軍很快組織了一個連進行反擊。
嗵嗵作爲川軍僅有的一個迫擊炮連,在日軍進行炮擊的時候根本不敢進行反擊,否則用不了幾個回合,就會被日軍絕對優勢的炮火直接摧毀。而且用小口徑的迫擊炮去對付日軍動則七生半的山炮,野炮,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隻是這些小炮此時在對付日軍的步兵上,卻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幾發迫擊炮借着火光,在相當近的距離下直接落入了日軍陣中,摧毀了日軍的擲彈筒。剩下一百幾十個士兵借着夜色下閃爍的火光,襲卷而上,同進入東關的幾十名日軍攪殺在一起。
拼殺之聲不絕于耳,又是一番慘烈的戰鬥之後,沖入東關一個小隊的日軍被悉數殲滅。雙方的戰線再次恢複到之前的狀态,隻是躺了一地的屍體與散發着腥臭味的血漿卻告訴着所有人戰争的真實。
雖然進入了深夜,但雙方的戰鬥仍然沒有止歇,夜幕之中,不時閃動着火光與刺耳的槍聲。大約淩晨,防守深進口,池頭集的370,372旅列部,以及防守北沙河,洪町的兩個營殘部力戰不支,相繼退入城中,此時滕縣城北的友軍各部均已在陣地被突破之後,向微山湖,峄縣等地潰退。
至此,外圍的激戰告一段落,整個滕縣幾乎已經完全落入日軍的包圍圈中。不過各撤入滕縣的殘部倒是讓滕縣虛弱的兵力得到了一定的加強。
其實當日軍開始進攻滕縣周邊地帶時,李宗仁就已經緻電從晉南轉移到豫東北的第20軍團的湯恩伯,請其率部一方面支援滕縣北部作戰,同時伺機南下,與徐州方面的****主力一起合殲滕縣北部的日軍主力。隻是湯恩伯并不願意讓自己的軍團劃到李宗仁的指揮之下,對于李宗仁的電令置之不理。
對于派系繁雜的國*軍,李宗仁也不以爲意,直接一封電報發給了武漢的蔣委員長,請派軍事委員會直接出面,監督第20軍團作戰,作爲中央軍的得力幹将,蔣委員長自然不會寒了嫡系心腹的心。但此時徐州會戰關系到整個中央政府的布局,眼下不是搞派系鬥争的時候,蔣委員長略加思慮之後,便給湯恩伯打了電報,讓其協同徐州方面作戰。
而同時,臨沂地區,日軍第5師團爲了配合津浦路正面第10師團的作戰,坂本支隊在何事及增配戰車中隊後。一路攻下沂河以東,湯頭以南的白塔,沙嶺,太平等地。孫桐萱率部從驿縣急行軍,抵達臨沂城西地區。同坂本支隊在沂河兩岸數次激戰,在自身作廢近萬的情況下,同時也對坂本支隊造成了約3000餘人的傷亡。迫使日軍大部退向莒縣,湯頭等地暫作休整。
“日軍于昨日下午,先以15公厘重榴彈炮集中火力轟擊城牆,緻城牆上的守軍部隊大量犧牲。基本肅清城牆上之守軍後,日軍攻上城牆,并且迅速向東城與西城進攻,擴大戰果。守軍退入城内。在各部日軍的火力強力壓制下,守軍被日軍穿插截斷。守軍将領王銘章,在向西關轉移時,中彈犧牲,城中守軍現在雖然仍在竭力抵抗,但日軍占領滕縣,也不過這一兩日的功夫了。”張治邦向姜立彙報道。
“就現在來說,日軍雖然占據了上風,臨沂,滕縣兩地,日軍速戰速決的意圖都已經落空了,徐州那邊,雖然局勢依舊緊張,但已經有了足夠的布置時間。好歹有幾十萬大軍,日軍想要啃下徐州,短時間内,怕是别想了。”
“不過也有變數,湯恩伯這些樣的悍将,想要其完全聽從李宗仁的指揮,怕是不大容易。總之,是一場苦戰。湯恩伯還是敢戰的,但二十幾萬日軍沒這麽好打發。要是沒有外力介入,估計徐州撐兩三個月也就到頂了。”楊虎城也是點頭道。
楊虎城的判斷還是很準的,曆史上的徐州會戰前前後後也就打了将近這麽長時間。
“咱們不是外力嗎?日軍總以爲,咱們民國是一盤散沙,西北與委員長那邊不對付,這次咱們還搶了大半個河南。況且西北軍經過前幾次會戰,也是損失慘重。咱們的軍隊主力現在在豫北給華北方面軍第1軍牽制。現在動彈不得。這才集中兵力,想要先打垮中央軍。西北偏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這個虧,日本人吃定了,你的第9集團軍雖然是新編的,商震,宋哲元幾個軍雖然都新整補了一些新兵,而且現在還在休整,不過我把張楚九的機械化3旅調給你,你把趙毅派過去打頭陣,另外再抽調一部川軍給你們。讓宋哲元他們抓緊時間休整,等截斷了日軍的後路,不管怎麽樣,他們都要上了。”
姜立說道,以前蔣委員長一直想努力的打壓雜牌,便是出自于這裏,号令不統一,雖然這幾支部隊都是敢打的,不過在西北軍下,終究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另外還有一方面便是西北軍那邊經過訓練的補充兵員大部分還是補充了受損的西北軍本部,而宋哲元,孫殿英這些部隊暫時還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不少部隊還是以前直接征壯丁的辦法,訓練需要花費的時間也多一些。
“好,就算是湯恩伯完成不了夾擊徐州以北日軍的任務,有咱們在後面補一刀,這次怎麽也要從日軍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張治邦狠聲道,“不過說也奇怪,日軍自從侵華以來,曆次作戰可謂反應迅速,戰略意圖也十分高明,哪怕幾次受挫,也是因爲戰争爆發得太快,而且低估了咱們。日軍這次發動徐州會戰的時機可并不怎麽成熟。雖然日軍再次發動豫北會戰,但終究還是未能解決來自河南方面的威脅。”
“這是日軍指揮官過于自大了,你以爲咱們看得到的,日軍能看不到?日軍指揮官必然有其發動戰争的理由,但是卻低估了中央軍的反擊力度,相比起之前的淞滬會戰,這次中央軍的表現可是上升了幾個層次,不過不管什麽原因,這個漏子,咱們揀定了,打垮這一部日軍,後面也能輕松一段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