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因爲你的畏戰,劉軍長直接帶着第3軍軍部頂住日軍一個獨立戰車中隊的沖擊,激戰竟夜。要不是堵住了,被殲滅的牟田聯隊逃出生天不說,整個第三軍有一半要給日軍兜進去。你還有理了?張文清,我告訴你,幸好是劉軍長軍部沒出事,否則不僅沒有任職令,來的就直接是執法隊,吃槍子都是輕的!”耿佑民眉頭一揚,一手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都震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張文清,現在就給你兩個選擇,是老老實實去就職,還是因爲抗命讓軍法處的人帶走!”
“我還真就不止兩個選擇。”張文清冷着臉道,“愛咋樣咋樣,西北這尊大神老子伺候不了,你們另請高明!”
“看來檀自新的教訓你還沒汲取啊,給我把張文清的槍下了!”看到張文清似乎有些狗急跳牆,耿佑民反而平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道。
“你敢!”
耿佑民隻是略一點頭,旁邊的兩名五大三粗的軍士一左一右,幾步便來到張文清的面前。
“軍座,你難道看着他們拿人?”張文清驚怒地伸手去拔配槍,槍還未拔出來,便被士兵抽出的槍頂到了腦袋上,對方拔槍真快。帶着這種驚吓,張文清一臉煞白的看向吳克仁。
“文清,事已至此,你不要作無畏的抵抗了,現在我還能跟你求個情。真開了槍,檀自新的下場,你也清楚。”吳克仁歎了口氣,看向耿佑民道。“耿處長,張文清是個火爆脾氣,雖然之前有錯,但好歹跟日軍作戰的這些日子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忘你能高擡貴手。畢竟現在還未鬧出亂子來。”
對于張文清之前捅出的簍子,吳克仁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已經對調到第3軍的金奎璧107師之後就損失不小,金奎璧對張文清也有些微辭,不過相對于以前跟日軍作戰,東北軍一潰千裏,張文清的表現雖然平庸,但好歹未全面潰退。當然,這也是他這個軍長在後面壓陣的關系。
“也罷,那就給吳軍長這個面子。當然,這也是張文清沒有來得及開槍的前提下,張文清人我就交給吳軍長了,希望後面不要出什麽簍子才好。關于108師繼任師長的人選,雖然張文清打得不怎麽樣,但108師還是有能人的,夏樹勳在馬家河,劉家鎮阻擊日軍打得不錯,西北那邊新的委任狀很快就會來,暫時就讓夏樹勳代理師長一職。吳軍長。告辭!”耿佑民起身對吳克仁行了一禮,帶着兩名警衛直接離去。
“軍,軍座,難道真聽西北的亂命?西北明目張膽的将手伸進咱們東北軍。難道就這樣看着他們胡來?”張文清看着吳克仁,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的道草。
“亂命?文清,認清現實吧,現在隻有西北才能帶着東北軍打回老家。西北爲什麽不針對金奎璧,提拔金奎璧代理軍參謀長,但卻來打壓你?胳膊拗不過大腿。既然委任狀來了,你還是早些赴任吧。耿佑民沒說假話,真出了亂子,我也保不住你。”吳克仁黑着一張臉,剛才在耿佑民面前,他不好說什麽,此時對方一走,吳克仁也沒了好臉色,畢竟對方是來他的軍部拿人,吳克仁面子上自然也不好看
後方村莊騰起的煙柱,一片悲怆的慘嘶聲中,鮑守田驚悚地往後望去,似乎能看到村莊上空那騰空而的怨氣與無助。
“這些天殺的混蛋!”滿臉灰塵的鮑守田雙目圓瞠,身後是追擊的日軍。
平津戰役勉力維持了一個月出頭的時間,整個戰線上大大小小的戰鬥加起來超過兩百多次,在日軍華北方面軍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趙鐵樹的第2集團軍,29軍,還有孫殿英的41軍已經難以爲繼。平津戰線本來準備就不足,缺乏足夠的防禦工事。若非西北軍馳援,恐怕一個月前就失守了,堅持到此時,北平,天津一帶的東西該撤離的已經撤離得差不多了。不過如此廣闊的土地上,總有些百姓故土難離。
十幾萬将士從前線上陸續撤下來是門很有學問的浩大工程,哪怕安排得再妥當,可由于種種存在的變故,都可能出一些纰漏。而眼下,原本隸屬于李春潤16師的253營原本應該早就撤到了保定市,卻因爲一部日軍的阻攔有所延誤,在距離保定還有一百幾十裏路程的辛橋鎮,甚至有些日軍已經追擊到他們前面去了。在這支往回撤的隊伍裏,還混雜了29軍37師的561營,幾戰下來,折損之後,兩個營的人加起來也隻有不到六百人。
此時253營的情形十分危急,準備連夜趕往保定,沒成想,卻碰到了日軍屠村的慘案!
“守,守田,那,那邊是咱們的老,老家!”此時躺在擔架上的徐和平勉力撐着身體坐起來,腥紅着一雙眼睛道。
“快,讓老子回去,家都被日本人燒了,就是死,老子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徐營長一米八大的個子此時卻如同孩子般号淘大哭起來。
“營座,營座!”徐和平沒掙紮多久,便因爲過重的傷勢再次暈死過去。
“劉營長,對不住了,你們先回保定,弟兄們若是不死,後面再與你們一起并肩作戰!”鮑守田沙啞着一副嗓子,沖16師253營的劉子同一拱手,然後沖身後一個個衣衫破爛,但卻有着一股子一往無回氣勢的士兵們大吼着道,“弟兄們,日本鬼子在咱們的村子裏燒殺搶掠,還有點血性的,跟老子一起打回去,把父老鄉親救出來!”
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熱血的呼喊,但29軍的士兵包括傷員在内,卻是一個接着一個地站了出來,國仇家恨,許許多多這樣雜牌軍中的無畏戰士都做出了無悔的選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