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早就被來往的車輛壓得牢實。不過現在蘭州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路面還有些泥濘,車滾子跑不了多遠就陷進去了。路面上到處都是希律律的馬叫聲。
“胡老哥,過來搭把手。”前面的馬被趕得連聲驚嘶,賣足了力氣往上拉,也沒能把陷進泥坑裏一邊的車輪子給拉上來。馬夫不由急了,下車的時候沒注意,一腳也踩進了泥水坑裏,跌了個大馬趴。馬夫罵了聲晦氣。向臨近的一輛馬車的熟人喊道。
那胡姓馬夫取笑了兩聲,停下馬車,過來幫着推車。推了兩下沒能成,馬夫的脖子都梗紅了。
“咱們幾個也去搭把手吧。”遠處重馬在路邊上行着的姜立向趙尉亭幾人說道。
“司令,這種粗淺事咱們幾個去就行了,哪用得着司令出馬。”趙尉亭連忙說道。
“當初在奉天打仗連鞍山的下水道都一路趟過去,推個馬車算個球。”姜立笑了一聲,躍下馬來。
“幾位軍爺有什麽吩咐?”馬夫們看到姜立幾個看上去像是軍官的走過來,心裏有些忐忑地問道,僅管現在蘭州的治安已經在用看得見的速度變好。不過長期以來養成的對當兵的畏懼仍然無法從心底裏揮去。
“你到前面趕馬。我們來推車。”姜立示意馬夫讓到一邊。
“這。這如何使得?”馬夫連連擺手。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沒什麽使得使不得的,我們也是從窮苦人家出來的,父輩跟你們一樣。”
說着,姜立手已經搭到陷進泥水坑的車輪子一側。馬夫聞言,便不再糾結,跑到前面去趕馬。此時趙尉亭等人也跑了過來,在馬車兩邊一二三吆喝,幾個都是練家子。力道足得很。一下子就将馬車給擡了上去。
“多謝,多謝幾位軍爺。”馬夫連連謝着,拿出一條洗得發白的布給姜立等人擦手。
“司令,你怎麽在這裏?”
遠遠一道清脆且驚訝的聲音傳來,姜立聞聲看去,竟然是楊耀峰的妹妹楊瑩,此時的楊瑩一身綠色勁裝,腳上踩着一雙靴子幹淨得沒一絲泥巴,不由讓人好奇這娘們是怎麽辦到的。
順着姜立看過來的眼神,楊瑩比姜立更爲驚訝。櫻桃般的小嘴張得大大的,起初她還以爲自己看劃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的。自從他的哥哥歸順姜立之後,這段時間關于姜立的傳聞她聽到了很多,大多是關于姜立沖鋒陷陣,攻無不克,愛護部下護犢子一類的。不過楊瑩還從未想過姜立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不是那些大官都愛惜羽毛,涯岸自高嗎。怎麽這姜立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麽回事。
之前的馬夫可不認識什麽軍銜,不過看這幾人穿的确實比起一般的士兵要好一些。再聽到司令這個司,差點就翻了個跟頭,民國雖然司類之類的頭銜泛濫,不過在甘肅這地方可不多見,能被稱爲司令的都是一方巨頭,手握上萬甚至數萬将士,跟他這樣自認爲泥腿子的馬夫可有着壤之别。
不過看那幾人已經走遠,馬夫一陣唏噓,胡姓馬夫直叫馬夫走了狗屎運,這種事竟然都叫他撞上了。
“原來是楊小姐,你怎麽來蘭州城了?”姜立重新回到馬上,向楊瑩笑道。
“還以爲認錯了呢。”楊瑩抿嘴一笑,想到以前剛碰到姜立時還被他打過兩巴掌,臉上不禁有些紅暈。“我哥給司令帶到蘭州城來,我自然也就過來了。司令這是要到哪裏去?”
“我要去前面的水泥廠,我舅父過來了,正好呆會還要召集軍官開會,楊耀峰也會來,你要是沒什麽事就一起吧。”姜立說道。
楊瑩輕嗯着點了一下頭,看上去文靜的樣子讓姜立有點錯鄂,這娘們難道改性了?
狐疑着走了一段,遠處正好看到水泥廠的廠長送黃顯聲到了廠門口。姜立也就在這邊等着。這個水泥廠的廠長是黃顯聲的老友,也是最先響應遷廠到奉天來的。
黃顯聲給幾名警衛簇擁着過來笑着跟姜立打了個招呼,“想不到你這邊的生産恢複得這麽快,青海那邊現在還是一團亂麻呢。”
“聽說舅父在青海那邊也安排得有聲有色,哪裏來的一團亂麻之說。”姜立自然不怎麽相信黃顯聲的話,黃顯聲不是個貪财的人,在青海沒收的馬家财産都用在了民生建設,還有實業工廠的恢複生産上,那邊的進度并不比甯夏慢多少,當然,比起未來的工業中心蘭州至天水一帶,還是要差上不少的。畢竟投入的資金不是一個等級上。
“這位姑娘是?你怎麽不介紹介紹。”黃顯聲的注意力放到了落後姜立半個馬身的楊瑩身上。
看到黃顯聲一副長輩審視的模樣,楊瑩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她是楊耀峰的妹妹,收編楊耀峰的時候認識的,剛才正好碰到,順道就一起了。”姜立說了一句,“新奉水泥廠的生産恢複工作做得怎麽樣?”
“還不錯。”黃顯聲噢了一聲,然後說道,“新奉水泥廠原本隻是個小廠,不過你從日本人手裏搶到了的設備我分了一些到這個廠子裏面來了,現在這邊一年能生産5.6萬噸左右的水泥。如果把路早點修起來,産量還能再往上走一些,這人拖馬拉的,終究還是太費力了一點。”
“暫時也是沒辦法的事。”姜立歎了口氣,甘肅的工業幾乎是一片空白,想要從零開始,所有方面的工作都要做,包括現在甘肅四處被挖開的街道,也給城裏的居民帶來了巨大的不便,就是整治一道完善的地下污水排放網也是個不小的工程。同時還要兼顧到繁忙的城市運輸。姜立手裏那數量稀少的汽車此時也隻能緊着兵工廠那邊用。等後面把路鋪好,從美國那邊訂購的卡車到貨後,會有一定的改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