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連沖進日軍中大殺一通，丢下一片狼藉後又撤了出來，此時包圍圈内的日軍陣地越縮越小。生存空間已經被擠壓到一塊長度不超過五裏，寬度不超過三裏的彈刃之地。裏面的日軍也隻剩下不足一千五百人，傷亡近半。
“老肖，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姜立扯開風紀扣，眼下包圍圈裏的日軍成了煮熟的鴨子，關東軍日軍上下已經意識到奉天城不是這麽好打的，再不去抄擊對方的後路，說不準什麽時候對方就撤走了。
“放心吧，倒是姜團長此去要小心一些，不過在我軍空地一體的打擊下，日軍已經處于劣勢，接下來再加把勁，便能擊退，甚至擊潰關東軍主力，姜團長坐鎮指揮便可，大可不必去敵軍後方冒險。”肖維國勸道，姜立走後，他是第7旅軍職威望最高的人，但肖維國不認爲自己能取代得了姜立的作用，可以說第7旅能擁有現在的優勢地位，完全是姜立奠定下來的，包括今天姜立對于炮步協同，空地一體下的指揮都堪稱出色，一舉将日軍截斷面不相連的兩段更是神來之筆。此時他隻需要按照姜立現在的思路打下去，便能叫關東軍主力吃不了兜着走。
“關東軍主力猶存，但已經露出敗勢，如果不抓着這個機會殲滅關東軍主力，等朝鮮那邊的日本援軍打過來，可就不像現在這麽好對付了，我軍的火力與空中優勢也隻是暫時的，到時候這個形勢會颠倒過來。現在不趁機把關東軍打狠一點，難道等他們休整過來後調頭再撲過來咬我們一口？我去遼陽，蓋州一帶，端掉日軍在後面的據點。打垮了關東軍主力，再趁勢炸掉南滿路旅大至奉天段，也好拔掉這根一直紮在奉天心頭的刺。”姜立搖頭說道。
“那姜團長你小心。”肖維國點頭說道。
“出不了事，你在這邊吸住關東軍的主力打，我在後方穩如泰山。”姜立拍了拍肖維國的肩膀，想起馮庸還在指揮部裏等着他，不過姜立還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第7旅旅長，王以哲，此時的王以哲正帶着幾名警衛策馬一路疾馳而來，面對第7旅以前的權威，在場沒有一個敢攔的士兵。
“姜立，你的膽子可真不小！”王以哲看到姜立回來，鐵青着一張臉直接便道，“擅自鼓動第7旅士兵違背少帥令谕。挑起兩國争端，置中央與少帥的命令于不顧，緻使奉天遭此大劫，你可知罪！”
馮庸與馮初妍聽到王以哲的斥責聲，從指揮部裏出來，一臉擔心地看着姜立，雖然他們不認識王以哲，可對方肩膀上的将星卻是認識的。更何況對方打着張學良的招牌而來。
“少帥少帥，你們眼裏隻有少帥，可曾有奉天，有東北數千萬民衆？”馮初妍不平地反問道。
“你是哪個，一介平民竟然妄論國事。”王以哲斜睨了馮初妍一眼。
“當日日軍攻打北大營時，旅座身在何處？一旅之長，對于日軍蓄謀已久的事變，進攻，旅座可曾事先做過安排？日軍攻打北大營，攻打奉天城，攻打東大營，占領兵工廠時，一路燒殺搶掠時，旅座又在何處，旅座可能想象那些面臨日軍屠刀無力反抗的平民百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少帥與旅座不能坦然站到日軍槍口下讓日軍殺，又憑什麽拿這點來要求下面的士兵，要求百姓？”姜立伸手制止意欲反駁的馮初妍，反過來質問王以哲道。
“一派胡言，姜立，現在我隻問你，你是自己撤軍跟旅座去見少帥，還是我押你進關。”王以哲給姜立的話氣得面色通紅的同時，後面那警衛先開口道。
“你沒插嘴的資格，旅座，你無法違抗少帥的命令，也别攔着我。以後你見到了少帥，也請轉告他，如果他能拿起刀槍直面日軍，我還尊稱他一句少帥，哪怕他拿槍頂到我腦門上來，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不然他自己當了逃兵，美其名日不忍挑動兩國戰事，交給國聯公義處理。口頭上是戰必敗的那一套，還不興别人反抗，天下沒這門子道理！”姜立橫了那警衛一眼揚聲道。
“放肆！”警衛拔手槍的同時，楊彪等士兵嘩地一聲，拉動槍栓，将手中槍枝對準了王以哲與兩名警衛。
警衛員面色大變，反倒是王以哲要鎮定許多，面對姜立的質問，還有楊彪等人的行爲，王以哲心灰意冷，他不再是第7旅那個一言九鼎的旅長了，這些士兵更願意跟衆敢于與日軍作戰，敢于爲這些士兵出頭的姜立。王以哲頓時像蒼老了好幾歲，整個人瞬間疲乏下來，擺手道，“罷了，罷了，各有各的看法，我會入關去見少帥，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旅座好走！”姜立冷聲做了個請的手勢，目送王以哲走遠。
“姜團長好犀利的語言，你這番話也正是我想說的，可惜像姜團長這樣敢于直言，并不懼日軍的人太少了。不過得罪了少帥，還有南京政府，以後姜團長的路怕是不好走。”馮庸站在一旁歎了口氣道。
“也不是不怕，我照樣怕日軍一顆炮子打過來兩腿一伸就死跷跷了。要不是這亂世道，誰願意攤上這些破事。”姜立搖頭一歎，指着楊彪道，“你們幾個這次是把旅座得罪死了，不過沒關系，今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出了這趟子事，少帥那裏心裏不可能沒有芥蒂，他娘的，打退了日軍，大不了把現在奉天省城的錢一分，你們要是沒去處，跟我扯幾根槍往山裏一鑽，搶幾個美嬌娘回去當押寨夫人，總不會讓你們幾個窮光棍一世。”
“渾話，渾話，作不得數。”馮庸一聽連忙搖頭說道。
馮初妍聽得噗哧一笑，禁不住白了姜立一眼。
楊彪幾人聽到姜立描述的美好生活，眼裏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要是允許，誰不願意老婆孩子熱炕頭，誰願意在這血與火的戰場上打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