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你是哪去部隊的,你他娘的找死嗎,敢攔張參謀長的路!”馬速減緩,馬明揚起馬鞭指着姜立罵道。
“我是哪個部隊的不重要,倒是張參謀長,放着奉天的軍務不處理,倉促北上,意欲何爲?”姜立淡然問道。
“自然是有軍務在身,老子中将之身,哪裏需要向你一個小小的少校交待,趕快讓路,否則别怪老子不客氣,當場斃了你也是你祖上燒高香!”張海鵬這些天在奉天城受了不少氣,沒地方發洩,早已經按捺不住。抽出手槍對着姜立厲聲道。
“參謀長好大的威風,既然你棄奉天而走,想當這個逃兵,也怪不得我不客氣了,給我把他們的槍都下了!”
随着姜立暴喝,早已經埋伏在路邊兩側的士兵聲勢大作。
數百士兵各自持槍對準道路中間猝不及防的張海鵬部。
張海鵬所部士兵相顧駭然,道路兩側埋伏了至少三挺重機槍,數十挺輕機槍,隻要對方一聲令下,要滅了他這個毫無防備的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你這是幹什麽,要以下犯上嗎?你是哪支部隊的,讓你們長官跟我說話!”張海鵬吓了一跳,仍然聲色俱厲地說道。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臨陣脫逃,單是這一條就足夠槍斃你。把他們的槍下了,敢于反抗者格殺勿論!”姜立冷聲喝道。
“你敢!”馬明吓了一跳,便要拔槍。
姜立對王三炮打了個臉色,王三炮會意,點頭嘿然一笑,搶先一步對準馬明腦袋便是一槍。
砰地一聲,馬明腦袋上多了個血洞,一百幾十斤的身體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張海鵬雙腿顫抖,沒想到這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竟然真的敢開槍,還打死了他的副官。馬下的屍體清楚無誤地告訴這些人,對方真的敢于開槍。不是在鬧過家家。
“還有誰想死,可以僅管試試!”馬壯陰測測地說着,“所有人都下馬,把槍械交上來,把軍衣給老子扒了,你們不配穿這身衣服,你也是,怎麽,還賴在馬上,要馬爺來跟你脫嗎?”
“你,你們……”張海鵬打了個哆嗦,依言将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跟着來的士兵們見主将都被扒了衣,哪裏還敢遲疑,紛紛交槍脫衣,片刻間,這副還頗有模樣的五百餘人便都穿着内衣,灰溜溜地上馬,被姜立趕着往奉天城回趕。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張海鵬收起了對姜立的輕視,此時才開始正視姜立,他想不出奉天城會有誰向他下手,按理說也沒結什麽死仇,少帥更不可能向他下令。
“北大營第7旅,973營營長姜立。”姜立坐在馬背上,冷不丁地回了一句說道。
“北大營第7旅的?我跟你們的旅長王以哲将軍還有些交情,不知道王旅長現在在哪裏,可否讓我與他見上一面?”
張海鵬和顔悅色地說道,心裏對姜立恨極,自從出道以來,還沒有落得如此狼狽過,他一個鎮守使今天卻栽在一個營長的手裏,還被人扒了衣服,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别說姜立,就算是王以哲,雖然統帥的第7旅跟他的部衆比起來是精銳,但王以哲在他面前,也得自認後輩。就是張學良也不能如此對他,再說不準抵抗的命令也不是他下的。隻要見了王以哲,到時候這個可惡的小營長還不是任他揉圓搓扁?
“你是不是想着見了王旅長之後,便能收拾我了?”姜立仿佛看透了張海鵬的心思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張海鵬一眼道。
“不,不,我想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我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要抓我,也得有個說法不是?”
張海鵬連忙否認,心裏也不無憤懑,就算出城而走,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别人還不也大量逃走?就是王以哲,日軍攻打北大營時還不也看不到他人?
後來王以哲在混亂中來到參謀總部,張海鵬打發王以哲回第7旅,說起來王以哲也倒黴,日軍進攻北大營時,同時也進攻奉天城,王以哲迎頭趕上日軍的攻打,差點沒挨了子彈,被半路逼回,哪知道張海鵬又逃了,現在整個奉天城,隻有藏式毅在苦苦維持局面。手腳靈活,眉眼通透的都逃得差不多了。隻剩沒有消息來原等到日軍殺進城才知道的普通小市民此時還被蒙在鼓裏。
“說法,臨陣脫逃算說法嗎?你喊着要士兵挺着就死,殺身成仁,說得正氣凜然,怎麽看到日軍攻城,自己反而選逃了?”
趙鐵樹黑着臉斥道,其他王三炮,馬壯,徐勝,所有的士兵等人無不義憤,雙目噴火地緊盯着張海鵬。姜立說得沒錯,這些上層嘴裏喊着不抵抗,要下面的士兵舍身成仁,爲國犧牲,自己卻跑得比誰都快,而他們這些低層,大頭兵卻要執行上層的命令,挺頭胸口讓日軍紮,讓日軍打死。他們的父母,他們的親人也要随時随地面對殘暴的日本人。
“少帥都不管東北了,我一個鎮守使趕鴨子上架被拉到參謀總長的位置能有什麽辦法?”聽到趙鐵樹的質問,張海鵬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這事被一個大頭兵當面提出來,确實挺掃面子的。
“王旅長現在也看不到人,第7旅現在沒幾人能作主的,我勸張大鎮守使就息了這份心思,這奉天城,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是合作,我就讓你多活幾天,若是不合作,那個一槍斃命的副官就是下場。”姜立懶得跟張海鵬廢話,這種人吃硬不吃軟,畏威而不懷德。說好話,對方隻會暗地裏起壞心思,讓對方時刻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險,反而會聽話一些。
“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麽?”張海鵬看到姜立掃過來的冰冷眼神,打了個寒顫問道。
“回奉天城馬上給洮南發電報,命你在洮南的省防二旅部隊火速持援奉天城,以邊防參謀總部名義,命省防一旅于芷山部馳援奉天,另外還有幾封電報,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也需要你的名義去發一下。”姜立冷冷一笑。
張海鵬在馬背上的身體一抖,沒想到姜立竟然打着這樣的主意,矯诏軍令,這可是讓他徹底站立在張學良的對立面。可是不聽話的後果更讓他難以接受,不過真等他的省防二旅趕到奉天城,到時候姜立這小子還能讓他站在跟前說話?張海鵬心裏一狠,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張海鵬的名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