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弦月高挂夜幕,月暈柔和。星星沒有規則地墜在它的四周,或明或暗,似千萬隻眨着的眼睛。
月光下,樹木随風輕搖曳,路面影影斑駁。花壇裏,月季、蝴蝶蘭、風信子怒放,銀色月光灑下,仿佛會它們披上了一件美麗絕倫的縷衣……
冷彎彎的住處已經由僻靜的北院搬到了将軍老爹的主院,奶娘依然在她房間的外間歇息。不過,今日起夜辰也開始做起她守護一職。雖說她根本用不着,但他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找點事情跟他做,免得他用那雙紫瞳到處勾人。想了想,便将他的住處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了。
軟軟的手指一,昏黃的燭光熄滅。放下床缦,月光從縫隙裏斜射而入,屋裏依然明亮。
也許是白日裏太累,冷彎彎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同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将軍府的後院翻牆而入。月光之下,他的身影修長挺拔。矯健如兔。一襲夜行衣包裹全身,黑巾遮面,僅露出一雙冷冷的黑眸。他躲過巡邏的侍衛,飛身至屋頂。沿着屋頂,飛快朝主院而去。到主院後,他伏身在屋頂。瞧着屋裏的燭光熄滅,冰冷的眸子閃過幽光。屏着呼吸,靜等着。
子時,夜已深。萬物俱籁,隻聞不知名的蟲子在鳴着。
黑色的身影終于有了動靜,隻見他身影輕如燕。從屋頂飛縱而下,悄然聲地貼進屋子的口。手指舔了唾液将紙戳破,眸湊着孔細察屋子的動靜。滿意瞧見屋子裏一片平靜,他拔出刀将門梢撥開。身影輕輕繞過外間,朝裏間走去。黑色的影子在床缦上晃動,手迅速掀開床缦,大刀寒光閃爍,陡然朝床上的人兒砍去。
冷彎彎隻覺得似有光閃爍,烏黑的雙眸蓦然睜開。冷光迸射,寒氣迫人。
那黑色身影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警覺。更被這小小女娃眸裏的冷冽所懼,手上的刀也蓦然一偏,失了準頭。
冷彎彎見勢,小身闆迅速朝裏一滾,躲過這一刀。
“你是誰?”她冷着眸望着這個黑衣人。
“……”
黑衣人不語,迅速揮動着刀繼續砍向她。
冷彎彎怒,身子翻滾,次次躲過黑衣人的砍殺。
咚——
黑衣人的刀落在床沿上,發出響聲。
“小姐,怎麽了?”奶娘模模糊糊地走進來,問道。
“奶娘。”冷彎彎一驚,卻見那黑衣人已經反刀揮向奶娘。
“啊——”
寒光閃爍,就着斜射而入的月光。奶娘瞧清了揮來的大刀,驚慌地大叫起來。
“當——”
一把劍擋下了确下的大刀,夜辰的身影出現在奶娘前面。
“你是誰?”
夜辰紫瞳背着月光,眸色深邃神秘。自被人用計抓住被奴後,他的睡眠一向淺薄。一聽到奶娘的尖叫,他便識意到這裏出事了。
“夜辰,抓住他。”
冷彎彎瞧着,這人應該是殺手。殺手規矩:絕不透露買家。想來是得費一番周折才能問過幕後指使人。
夜辰聞言,反手一,将奶娘出危險地方。右手持劍,迅速逼近黑衣人。
黑衣人瞧着年輕的少年,冷眸裏閃過一絲不屑,這般瘦弱的少年能有幾分能耐,關鍵在身後那個目标,雖看起來是個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但那眸裏的戾氣、冷然,卻連他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也忍不住生畏。
幾縷斜射的月光裏,刀光劍影,更添幾分詭異。
“怎麽了?怎麽了?”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巡邏的侍衛們聽到奶娘的叫聲趕來了。
黑衣人眸色一沉,今晚怕是完不成任務了。大刀不再猶豫,寒光閃爍,蓦然在夜辰的臂上劃下一刀。
當——
夜辰的劍摔落在地,身子閃過。左手撫着受傷的右臂,血液如黑夜裏綻放的毒花,開得妖娆。
黑衣人趁夜辰閃身的瞬間,身影一閃,飛快地竄出了房間。
夜辰捂着手臂,欲追趕出去。
“别追了。”冷彎彎喝道,如果要追,那黑衣人又怎可能逃得掉?她忘着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心裏已經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了。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居然能買殺手來刺殺自己。哼,烏黑的眸底閃過冷光,這麽迫不及待地除去自己,是怕奪走她的一切?還是怕找她報複?
“小姐知道是誰。”夜辰沒有錯過冷彎彎眸間的情緒,肯定地說道。
“不錯。”冷彎彎贊賞地瞧了他一眼,果真沒看錯人,他的确夠精明。
“小姐,你沒事?”奶娘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她撲到冷彎彎床邊,雙手不停地摸着冷彎彎小小的身闆,就怕她有個什麽傷口。
“我沒事,奶娘。”冷彎彎瞧着奶娘擔心的動作,冷冷的眸光變得柔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奶娘點點頭,回轉身卻想夜辰受傷了。“小辰,你怎麽樣了?”趕緊張羅着拿出雪白的帕子就要替他包紮。
“彎彎小姐,發生什麽事了?”領頭的侍衛長帶着手下站在屋外高聲問道,這彎彎小姐現在可是将軍府的小主子,千萬出不得差錯,否則,将軍非饒不了他。
“沒事。”冷彎彎攔住欲出聲的奶娘,“隻是跑來了一個小毛賊,已經被我的侍衛給趕跑了。”
“什麽?府裏進了賊?”侍衛長一驚,這将軍府也算守衛森嚴了。竟有小毛賊跑進府裏來鬧事,看來還得加強防範才行。“那屬下再帶人去搜搜,看那毛賊是否還藏在府裏?”
“嗯。”冷彎彎應道,“你們去。”
“屬下等告退。”
腳步聲遠去,院落又恢複一片寂靜。
“小姐,你怎麽不告訴他們有人想殺你?”良久,傳來奶娘不解的聲音。一想到有人要害小姐,她的心髒就直跳動。還好那人沒得逞,要是真傷到了小姐,可怎麽辦?
“奶娘,我不是沒事。”冷彎彎笑,“您先去休息,我跟夜辰還有話要談。”
“可是——”
“您放心,沒人傷得到我的。”冷彎彎的眸光閃亮,那種睥睨萬物的自信令奶娘不由得相信自己的小姐是沒人能傷害她的。
待奶娘離去後,冷彎彎的眸光又恢複了冷然。
“你過來。”
夜辰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還是乖乖地走了上去。
“手,放開。”冷彎彎指了指他捂住傷臂的左手。
夜辰放開左手,右手臂的傷口鮮血依然在流着。似一股血泉不停地噴出,染紅了白衣。
冷彎彎的眉頭皺了皺,伸出軟軟的小手指往他的傷口上一放。片刻後,收手。“好了。”
夜辰望着完好缺,似從不曾受過傷的手臂發愣。她、她究竟是怎麽辦到的?還是她真如府裏的人傳言會妖法,是妖女?心裏莫名猜測着。
“不要亂想。”冷彎彎瞪了他一眼,“你會受傷,說明你太弱了。看來還得鍛煉。”
被冷彎彎說能力弱,夜辰忍不住捏緊了手。不過他敗在一個黑衣人手上卻是事實,不甘心。他想要變得強大,不再受任何人欺負。紫瞳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他要做強人。
冷彎彎瞧着他眸底的思緒,再想着今晚的刺客,也許以後遇到這等的事情多了,她自己自然不擔心,但卻害怕敵人傷害奶娘。也許是時候爲自己建立一個堅強後盾,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我給你六年時間。”冷彎彎望着夜辰說道,“這六年,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有資格站到我的身邊。”
“好。”夜辰望着冷彎彎用力點頭,“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期待六年後變得強大的你。”冷彎彎如黑寶石般的眼眸閃亮。“明天你就出發,我會爲你準備銀兩。”
“好。”
一聲應答,一個少年與女童的承諾在這刻定下。
外,月皎潔,樹搖曳,同時見證了這一刻。